第6章 他是谁?

努力着往家赶的陈云止不住笑容:“孩子你还记得你自己的名字吗?”

男孩搂得更紧,皱着眉不坑声。

见男孩紧张的神情她没再多问,直觉告诉女人这个孩子身世没有那么简单。

到家后的陈云后知后觉,自家女儿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她欲哭无泪,也不忘将安静的男孩从座位上抱下来,并嘱咐他道:“阿姨先打个电话,你在这里先待一会儿好吗?”

男孩一脸认真的嗯了一声。

陈云转身给沈将国打去电话。男孩便自顾坐在了院里的小石墩上,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听闻办事效率不高的男人已经带女孩归来,陈云先是诧异,后是惊讶。她快速挂断电话,牵着男孩的手打开了房门。

大厅空无一人,陈云将男孩领到沙发旁让男孩在这里玩,将平时沈好爱吃的零食拿给他,女人不知道男孩喜欢吃什么,开口对他说:“宝贝先吃点零食垫垫肚子,这是我女儿爱吃的,阿姨没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等会儿我们吃午饭好不好?”

男孩捧着大袋大袋的零食,小手随意拿起一袋,好奇地来回打量,随即抬眼看向女人,微微张口:“好,谢谢您。”

陈云看着乖戾的男孩母爱再次翻涌,下意识地摸了摸男孩的头:“恩,阿姨会的,你要乖乖的哦。”

看着女人慈祥的笑容,男孩眼睛冒出光亮,随后又垂下了眼。

陈云安顿好男孩,便上了楼。女孩房门未关,陈云目光紧随着她,女孩感觉到了灼热的视线,向门外望去,是母亲。

沈好满眼光亮,向着陈云跑去。女孩紧紧将女人环抱,软萌地喊着妈妈。陈云被女孩萌化,温柔地将她抱起,抬眼望向四周,轻柔地对女孩说道:“好好,你爸爸呢?”

听到女人询问起丈夫,女孩想要掩饰沈将国出车祸的事实,脑袋飞速运转,她心生一计,强装镇定,笑眯眯地对女人说:“爸爸还没有回来呢。”沈将国不想妻儿为自己担忧,千方百计将女孩哄说让她先行回家,自己处理好伤口就来,女孩走前他特意叮嘱女孩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妈妈。小小的女孩绞尽脑汁,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突然被客厅传过来的声音给吓到。

这个点沈清展按理说应该还没有回来,难道是爸爸?!女孩从女人怀里跳了下来,哒哒哒地跑下了楼。

看着健步如飞的女孩,陈云开口:“慢点。”

女孩飞快下楼,刚要张口,却和男孩撞个正着。

男孩抱着一袋打开的零食,和她对视。

沈好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人,这时陈云走了过来。

女孩抬头问女人:“妈妈,他是谁?”

望着女孩闪闪发亮的眼睛,女人又看了沉默的男孩一眼,顿了一下慢慢蹲下说:“沈好,妈妈给你介绍下,他是你的哥哥,”女人又转身看向男孩,“来,孩子,你们认识下。”

沈好一震,只是呆呆地盯着眼前陌生的人,不为所动。

男孩听见女人这样介绍自己,瞳孔不由地一缩,他显得不可置信,但又一瞬间地回复了原先的面无表情。

陈云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敏锐地感觉到氛围不太对劲,连忙岔开话题:“待会儿爸爸和弟弟回来我们就开饭,你们俩在这里先玩会儿,妈妈去做饭。”

女孩爽快地答应:“好!”

男孩低垂着眼眸,小手攥得发紧,轻声地嗯了一声。

说完女孩又是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孩,她绕过他坐在沙发上打开一包薯片自顾自吃了起来,男孩望向她,只见眼前小小的女孩穿着一身干净的黑裙子,衣服的颜色将她衬托的更加白皙,还有垂向肩膀的一团白雪,杂乱地躺在女孩锁骨旁……男孩看的出神,女孩感觉到强烈地视线紧盯着她,仿佛将她看穿,女孩扶额,转过来头,视线恰巧和他对上,女孩迟疑地伸出抓着袋子的手,“你要吃吗?”

男孩别过头,躲开她的视线,并没有回答。

女孩不以为意,心里一口认定他不是来和她抢零食的,不由松了一口气,神情自若地拍了拍她旁边的空位,“过来坐啊。”她邀请他道。

男孩依旧不吱声,沈好顿感奇怪,是在害羞吗,看样子,他年纪应该比自己小吧,妈妈什么眼神,这不是很明显吗!女孩骄傲地挺了挺瘦小的身板,丝毫对自己没有一点清晰的认知。

看他毫无反应,女孩坚持道:“没事,弟弟。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男孩无语,这样瘦弱的身体,把他唤作“弟弟”,她未免自信了些。女孩执意地让他过来,男孩却依旧不为所动。

沈好脾气瞬间爆炸,她快速起身朝他走来。看着气势汹汹的女孩,男孩镇定自若。女孩快速牵着他的手,走到了沙发前面。男孩呆若木鸡,女孩出手快准狠,双手摁住他的肩膀,强行想让他坐下来。

男孩挣扎着,感受到全身用尽想要抽身的男孩沈好气不打一处来,连忙说:“你到底要怎样?怎么这样油盐不进!”

男孩晴天霹雳,挣扎得更加强烈,“放开我!”感受到他强烈地反抗,女孩被吓了一跳,赶忙放开双手。男孩快速地躲在沙发一角,双手熟练地抱着头,脸上全是惊恐。

沈好愣在一边,呆呆地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男孩,“喂,你没事吧?”

她尝试接触他,男孩惊吓,转头恶狠狠地盯着她:“别碰我,走开!”活脱脱一副要吃人的狼崽子。女孩一阵酸楚,只是静静地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女孩双眼垂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无能为力地站在那里。男孩蜷缩在角落里,眼泪还挂在眼角,他空洞地望向远方,眼神里满是狠厉。不知道安静了多久,男孩慢慢恢复了理智,快速擦干留在眼尾的泪珠,做了两次深呼吸,他慢慢地站起来坐在了沙发上。

女孩看着泪痕未干的男孩,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

男孩一声不吭,一脸淡漠。

“对不起……”女孩只是认错。沈好看着毫无反应的男孩,双手紧紧攥着裙尾,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我知道,我知道,是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不要不理我。”女孩带着哭腔,有些委屈地说。

男孩皱着眉看了一眼女孩,女孩泪眼婆娑,大串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大把大把落下,哭的梨花带雨。男孩无措,神色慌张,你别哭啊。

他看着小手不停抹着眼泪的女孩叹了口气,扶额道:“和你没关系。”

女孩愣住,她喜极而泣:“你没生我气啊,谢谢。”

女孩灿烂的笑容上还带着未滴落的泪水,看的男孩脸蛋一热,他有些歉意,明明刚才突发事故,自己没有想针对她,却还是没有忍住一瞬间的恐惧。

他低头看着抖得厉害的左手,咬牙加以克制,右手死死地握着它,好像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不安。

女孩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并没有多说什么。似乎感觉到女孩的视线,他警惕地朝她望去,她慌忙避开他的视线。她急忙转移他的注意力,“哦哦,我去厨房看看妈妈今天吃什么,你好好休息一下。”

说完女孩匆匆忙忙地转身离开。男孩望着女孩急匆匆离开的身影,松下一口气来。放下心来的男孩猛地靠在了柔软的沙发背上,他抬眼望向天花板,思绪飘远,那个女孩真是和那个女人出奇地像,不愧是母女,一样的毛毛躁躁。不过那个女人胆子更是出奇的大,什么奇怪的人都敢往家里带。想到这里,男孩扶额苦笑,呵,他不就是那个“奇怪的人”吗。男孩又想到了初见一面的女孩,“那小丫头是叫沈好吗?”他喃喃道。不过一头雪白的秀发,是生什么病了吗?男孩沉思,刻印出她鲜红的眼眸,白血病吗?可是眼睛折射出来的颜色,感觉也不像啊,还有她笑起来……男孩好似想起了什么,脸不觉一阵发热。

沈好小跑到厨房,看着仔细择菜的陈云缓慢凑到跟前。女人见女孩来到自己身边,笑着问她:“怎么了宝贝,是不是饿了,我们一会儿就开饭好不好。”

“恩。”女孩显得心虚,对陈云说:“妈妈,我来帮你吧。”说着伸手拿过一小捆豆角,自顾自地择了起来。

女人瞳孔一缩,尤为吃惊。看着手法娴熟的女儿一点一点将豆角头尾掐除,感到十分欣慰。

女孩看着温柔似水的母亲,有些困惑地问:“妈妈,怎么了?”

陈云调皮一笑,调侃起沈好来:“怎么今天来这里帮妈妈来了?”陈云话锋一转,“是不是在客人面前想表现一下自己啊?”

女孩面红耳赤,“怎么可能?!妈妈你说什么呢?”自己本来是暂时躲一下风头,怎么就有种狼狈为奸的感觉了。沈好白眼,妈妈你知道吗,那个小男孩真的很不容易相处的,不是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们会和睦相处的?沈好心死。

以为看穿了女儿的陈云不再逗她,只是看着低头择菜的女孩不由地感叹时间过得真是快,前些年还在咿呀学语的孩子现在也长大了懂得为自己分担了,老母亲一脸慈爱。

陈云看着相处融洽的两个孩子,觉得相遇就是缘分,问向女儿:“你不要欺负人家哦。虽然他比你大一些吧,但人家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很是可怜,你要多尽些地主之谊哦。”

“哦。”女孩若有所思。

仿佛心灵感应,看见他的第一面女孩像是见到了曾经的自己。她深深地洞见了他眼底的悲伤,仿佛一朝穿梭,那种无力的感觉穿越时空,将她自己也完完整整地剖析在世界面前。

沈好紧闭双眼,她感觉到坠落进深海的绝望,在没有任何外援情况下的她拼命挣扎,想要露出水面,潮水猛涨如同洪水把她吞噬,将她搁浅于浅滩,她熬过万丈深渊已是万幸,她慢慢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陈云焦急的眼神。

“好好你怎么了,别吓妈妈。”陈云焦急的话语回荡着她的耳旁。

女孩笑容满面,将她紧紧环抱,安抚地开口:“我没事,妈妈。”是啊,无论如何,家人一直在身旁,她就算不上流浪。

陈云颤抖着双手:“你吓死妈妈了,快去休息,这里有妈妈呢,妈妈做好了饭去叫你,你去休息。”

女人焦急地神情望着脸色苍白的女孩,“恩。”女孩笑容依旧,乖乖地走了出去。

陈云见女孩安分地出去加紧了手中的活。女孩走到厨房门口,下意识顿了一下,她转身看向忙碌的女人,脸上尽是笑意,妈妈,谢谢您。正是您的呼唤,让我走出了那片深海。

女孩慢慢踱步到客厅,看到了靠在沙发上安然入睡的男孩,不由地看出了神。

睡梦中的男孩丝毫没有了刚刚的淡漠与狠厉,有的只是一个小孩子的纯洁与无暇。她看他看了许久,知道他短暂的睡梦结束。男孩揉着惺忪的双眼,和女孩对上了视线。只一眼,她便已经沦陷。

盯地发毛的男孩有点不安,女孩咳咳两声想要缓解自己的尴尬。她抬眸偷偷地看他,见男孩别过了有些僵硬的脸,场面一度安静。

女孩清了清嗓子:“喂,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几岁?”女孩仿佛不相信陈云估测的年龄,又来回地扫视了他一遍,怎么也看不出来他十几岁的样子。

男孩看向她,显然没有了刚才的傲慢,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我今年十一岁。”

“哈?”沈好震惊不已。看着眼前没有几两肉的小男孩竟然真的比她大,女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突然猛地又反应过来,不是你怎么还选择性回答别人的问题?女孩生气地鼓起自己的腮帮子。

看着没下文的男孩沈好有些认怂,便没有再坚持问他名字。不愿说也不能强求别人说吧,女孩自劝道,不能刚见面就暴露自己的恶魔属性,女孩暗暗感叹自己的情商之高,表面上彬彬有礼地冲他微笑。

忙完一切的女人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你爸怎么还不回来?这混蛋死哪里去了?”说道便不慌不忙地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

这让刚准备自我介绍的女孩吃了一惊,连忙制止女人:“妈妈!”

受到惊吓的女人还未拨打给丈夫过去,她看着惊慌失措的女孩安抚着问:“怎么了宝贝?”

“呃……”女孩语气有些弱弱的,正绞尽脑汁地想怎么蒙混过关的时候咔嚓一下房门响了。

“Surprise!”沈将国带着沈清展走了进来。

陈云和沈好震惊,刚回来的二人注意到眼前的男孩,一脸惊讶。五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女孩率先开口打破僵化局面,微笑着对男人说:“哦爸爸你回来了?”

断了理智线的沈清展下意识盯着沈好,露出一丝不悦的目光。女孩无奈,连忙又加上了一句:“哦弟弟也回来了?”

沈清展满脸不喜,“切,真敷衍。”

“你!”女孩捏紧了拳头,想到旁边的男孩,生生将怒气咽了回去。

“啊!”沈将国当头一棒,沈清展痛到不能呼吸。

“怎么跟你姐姐说话呢!”沈将国骂道:“你个小兔崽子。”

沈好骄傲地朝沈清展吐了吐舌头:“略,叫你说,活该!”

沈清展面对和沈好站在一条战线上的沈将国,敢怒不敢言,摆出一副嫉恶如仇的表情。

“恩?”沈将国直直看着他。

“额。”沈清展面对恶势力不得不低下了头。

“咳咳。”缓过来的陈云尴尬的缓解气氛,有些担忧地对男孩说:“孩子,你别介意啊。这小俩成天闹腾。”男孩的脸上只是快速划过一丝羡慕的神情。陈云转移话题:“正好都回来了,我们先吃饭吧。”

沈清展却一点都不给陈云面子,开口道:“妈,他是谁啊?”

男孩神色一顿,默不作声。

“啊,他啊。他是……”陈云看着自己不留情面的儿子,正要想个合理说辞。她深知沈清展不似沈好般大大咧咧好糊弄,对男孩的身世一时间犯了难。

“他是我哥哥。”女孩面无表情地说道,再一次震惊了刚回家的两人。

沈清展懵逼,这小妮子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啊?!

沈将国一脸不可置信,女孩看着懵逼的二人组,依旧不慌不忙地说道:“是真的。他今天刚来,你们不准欺负他!”女孩的话掷地有声,陈云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孩,心里豁然开朗。

男孩:“!”

沈将国:“???”

沈清展:“!!!”

看着震惊的两人,陈云表态:“这孩子是我的孩子,有我在一天,妈妈不会让别人欺负他的。”女人温柔地看着护犊子的女儿,最先向女孩保证说。

女孩满面笑容开心的说:“恩。”她转头望向男孩,笑容依旧。

男孩低垂着双眼,掩饰自己内心掀起的波澜,心却砰砰跳地出卖了他。他漫不经心地瞥了女孩一眼,只那么一眼,便是融化了他的四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