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泉被恼的头大,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烦心这件事,知道最后她才洞悉:她非常在意这个女孩。
……
又是一天清晨,阳光明媚。她再次来到那棵树下,光亮挥洒,透过叶叶缝隙,形成了一个个圆形的光斑,她又再次见到了那个女孩。眼前的女孩还是一身白裙,依旧好看,昨天的伤口早已结痂,留下了可怖的口子。女孩踌躇,正好对上了她那深红的眸子,她清晰地看到,这次少女的眼中不是光亮,而是孤独。
刹那间,泠泉忘记了生理上的胆怯,冲过去紧紧抱住了少女。她心里有这样一种声音:抱抱她吧。抱抱她吧……她知道,她不会伤害她,她只是一个小女孩。
少女被女孩强烈的动作吓得不轻,用尽全力把她推开,发出低吟的怒吼声,警惕的看着她。泠泉被她这一幕逗笑了,干咳两声假正经的说道:“其实是这样的,我有些难过……”她垂眼望向女孩,只见她歪着脑袋,满是疑惑。
泠泉:哈哈哈哈,活生生的一只小狗。
泠泉继续忽悠道:“……所以想要抱抱你。”女孩被她着实吓得不轻,有些恼火,一双渗血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目光,好似有一只困沌的野兽锁在眼眸,马上要冲破封印似的。泠泉咽了咽唾沫,“因为……因为我妈妈说人在难过的时候抱抱是最缓解的办法!”泠泉顺着她望去,女孩神色不解,泠泉还细心的观察到她的脸上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只不过是一瞬的变化。
“真的!我不骗小孩子!”泠泉连连点头。……“喂,你叫什么名字啊?”女孩小心翼翼地问:“你长得好看,你家在哪里啊?”泠泉一直追问着女孩。见她一直不说话,又自顾自的打哈哈:“你不会是个哑巴吧?”
听到这样的回答,女孩炸了毛,“你才是哑巴!”声音略带着嘶哑。泠泉看着女孩可爱的反应,连忙改了口:“咳,我这不是激将法吗,不这样你会开口说话吗。”少女双手扭捏着白裙,“你为什么不觉得我是哑巴?明明以前……”少女像是受了天大委屈般,有些哽咽。看着女孩可怜兮兮的表情,泠泉故作轻松地说道:“因为你好看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哑巴!”
女孩像是反问的话却显得如此肯定,而少女早已湿了眼眶。
“喂……”泠泉看着眼泪呼之欲出的少女有些不知所措,“你,你别哭啊,哦哦,这有纸巾,我给你擦擦。”少女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哽咽的愈演愈烈,女孩笨拙地哄着少女,心在跟着悲伤的旋律,重重的跳动着。
“你还好吗?”泠泉关心少女的状况,慢慢的试探。
“嗯。”少女背对着她,有些腼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总之我也得称呼你不是。”泠泉冷不防地来了句,“我叫泠泉,你呢?”
“沈好。”
“好好?我这么叫你好不好?”泠泉看向她,少女没什么微表情,让她摸不着头脑。
“嗯。”
“那我们就是朋友啦,好好,初次见面,哦不,再次见面,请多关照!”女孩灿烂的笑着。
沈好瘦削的脸上满是错愕,看着女孩伸在半空中的手,迟疑了好一会儿,半天才挤出了一句:“我也是。”
“哇,你声音真好听,能和你交朋友我真的很开心!”泠泉高兴得手舞足蹈,甚至有点得意忘形。少女瞳孔猛的一缩,像是受到了惊吓,才让女孩安静了下来,生怕刚交到的朋友被自己的沙雕本质吓到,不觉尴尬一笑。作为出生就被诊断是个属实的颜狗的泠泉,以为凭自己的主动和聪明才智才交到了这么好看的朋友,殊不知,她的出现,也带给了她同等的震撼。
“为什么?”少女有些迟疑,话止于此。
“恩?”
“为什么要和我交朋友?”少女问道:“他们都说我是坏孩子,都不肯和我做朋友的……”少女鼓起勇气问道。
“因为你好看啊。”泠泉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说实话,她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作为颜狗的她属实被她惊艳了一下,只不过少女的浸湿血迹的白裙子和她狠厉的目光着实让她望而却步。泠泉看着眼前敏感的少女,觉得自己的回答可能会让女孩感到敷衍,又郑重其事地解释道:“因为我妈妈说了,有时候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用心感受到的才是,不然那就是人的偏见,是不正确的!”
沈好极为震惊,她和她只是仿佛年纪,她却和他们截然不同。
“可是他们……”少女越说越没有底气,话还没说完被泠泉截断:“别管他们,他们是谁,跟我没关系,我不认识他们,你也是!”泠泉表现出专横跋扈的样子,说完便有些后悔,怕自己大大咧咧真的不招人喜欢,她刚刚的嚣张气焰转瞬即逝,有些心虚。可女孩丝毫没有吓到,反而有些难受,强忍着泪水将头埋进了身体里,泠泉含泪将她抱住,她不知道这个女孩身上发生了什么,她明明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本该有着可爱的童年,然而却被伤得体无完肤,初见她,满身的戾气,再见她,只是一个卸下盔甲的小姑娘。
她没过问她的过去,她只能洞见她的悲伤和孤独,慢慢融化她身上的寒冰,带给她温暖。
……又是一年初冬。不经意间她和她成为朋友已经数月,但她从来不敢揭开她的伤疤,她只想,如今的欢乐让她暂时能忘却曾经的苦痛,自她来到她的世界,少女的脸上有了些许笑容。她在时,岁月真的好美。直到她查阅了她的过去,知晓了她不堪回首的往事。
因两家孩子的往来越来越密切,两家父母也慢慢来往。年幼的女孩得知了少女不想公开的“秘密”。
“小泉,来,妈妈有事要和你说。”王若兰示意泠泉过去。
“你记得那个小女孩吗,上回把你欺负哭的那个。”王若兰问。
女孩迟钝,有些困惑,猛的反应过来:“什么啊,没谁欺负我,还有我没哭!”女孩抵死不认。仿佛自己的名誉受损,忙揶揄道。
看着自家女儿死要面子,王若兰被逗笑,没有继续说下去,“好好好,那个女孩有你这样的朋友,我放心!”王若兰打趣泠泉。
听到母亲的夸奖,泠泉总感到哪里怪怪的,还在思考哪里不对,小小的脑袋听到沈好却不想工作了,连忙反应过来:“妈妈,你刚才说沈好,她怎么了吗?”
“哦哦。”王若兰突然记起,延续刚才的话题:“那孩子可真不容易。”王若兰叹气,继续说下去:“听她父母说,那孩子出生就被医生下了死亡通知书,她有先天性遗传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女人想要说出口的话突然止住。
女孩有些难受,刚要张口就被王若兰的话塞了回去。
“不过他们没有放弃,真的,那孩子挺过了危险期,这世界还是有奇迹的。”王若兰话锋一转,眼睛里的光亮暗淡下去,“可老天不济,唉,出院半年又发起了高烧,那孩子明明有一双明亮璀璨的琥珀色眼瞳,可却变换了颜色。……还有长出来的发丝……”女人黯然神伤,“不过她父母带她去看过医生,并没什么大碍,在她父母看来,孩子健健康康的就好。”
听着母亲的话,女孩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见女孩心情低落,母亲安慰道:“不过她现在还好有你,有你在身边陪她,妈妈放心。因为这些原因她都没上学,在家里是她父亲教她一些基本知识……”
泠泉:没上学吗,那为什么还有人老是欺负她呢,那些人是哪来的?
王若兰:“妈妈记得小泉比那个女孩大吧?小泉要保护好她哦。”早已洞明了一切的女人直视泠泉的眼睛温柔的说。
“嗯,我会的,妈妈,一定!”
“对了,那孩子家里还有个弟弟,叫清展哦,她妈妈让你去她家玩,妈妈给你收拾一下,下午送你过去。”王若兰抓紧帮泠泉收拾东西:“晚上我让你爸爸去接你。”
“嗯。”泠泉满脸开心。
午后,家乡的梅花竞相开放,争先恐后。女孩看见少女甜甜的笑容,想着她真的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看的小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