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客伟明的大脑现在处于一个什么水平,他都意识到,这绝不是一项用简单的“逆向工程”能够办到的事情。
他的内心突然又产生了一种久违的挫败感,在李京姬面前,他不加掩饰地表现了出来。
“你害怕了?”
“没有”
“还继续吗?”
“继续!!!”
“我能为你干点什么?”
“防范那些正在盯着我们的人!”
“我以前一直这样做,但从来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我来了,我的项目启动了!”
“明白了,我会的!”李京姬又恢复了之前温柔体贴的模样,不过在得知她的年龄之后,客伟明很多次对来自李京姬的眼光都有所躲闪,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样一个奶奶辈的“美女”。
“你是不是觉得我老?”
“没有,没有,今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的!!!”
“你们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行,都喜欢年轻漂亮的!”
“风和日丽的,风和日丽的!!!”
“滚”
“好来!!!风和日丽的……日丽的!!!”
就这样,李京姬也搬进了电梯大厦,就在客伟明的楼下。
李京姬一来,就让客伟明见识了什么是干过革命的人。
整个电梯大厦被李京姬打造的像个铁桶一般,像个炮楼,电梯大厦周围没有任何其他建筑,是一片草地,李京姬命人在四周加高加厚了围墙,围墙上是锋利的铁丝网。各种安保摄像头全域无死角覆盖。院落的外围,是李京姬的人,进行严格的出入检查和汇报制度,进门之前都有金属探测仪以及行李扫描仪器,用的是保卫首长的规格。
有了李京姬,客伟明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科研上,省却了很多的烦恼。而伟明药业的成功却日益引起世俗世界的关注,首先是医学界,对于“暗蓝疮”的攻破这是一件跨世纪的大事,它标志着人类在生命科学的征服路上又前进了一大步。
而对于伟明药业而言,他们继开发出了药物之后,还开创性的发明了一整套的传统医药辅助手段,这迎合了很大一批对于传统医药痴迷的患者人群,研究所对于暗蓝疮的药物和治疗很快抢占了全国百分之八十的市场。
财源自然滚滚而来,而外界对于伟明制药的关注度也越来越高,小棒子每天都有接待不完的采访和视察。而这一切,客伟明都不关心。他则是把自己关在顶楼埋头苦思那粒神药的破解之道。客伟明想到了很多的办法,但是由于样本只有一粒,他不敢轻易的对剩余的那粒透明药丸进行任何切割或者融化,这些都必须等有了绝对有效可行的思路之后才能进行。
他有的时候会在阳台上长时间地打坐冥思,有的时候会点灯熬夜地浏览各类新闻和资料,以期待能够找到破壁的思路。
他希望通过顿悟的方式突破,顿悟的基础是博览强思,他于是挑选楼下几名资深的博士研究员给他搜集相关的资料,关键字就是智力提升,变异进化,长生。
几个研究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很显然,他们的知识框架和世界观中,还没有给这些拥有浓厚玄学色彩的领域预留一丝丝的位置,触碰这些领域的人,在他们看来,不是疯子,就是骗子。
客伟明看出了他们的疑问,他告诉他们,他只是想在这些方向上寻找突破口,以便确定公司下一个攻坚方向,所以只要是跟这些领域有关联的成果,请尽力搜寻到。
随着山一样的资料投递而来,客伟明开始在科研文献堆里越陷越深。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关注着每一个可能被人们忽略的细节,但还是前面的问题,涉及这些领域,关联的研究多,但直接碰触的人凤毛麟角。
他,可能将是第一个。
他甚至浏览了国内大量的道学古籍,在这些领域,几千年来的道士,绝对是正面硬刚的鼻祖,各种炼丹符箓先天神功,但从留存的古籍上探讨这种问题,有些隔靴搔痒,能作为参考,却无法提供正面的方法技巧。
他给自己找了一身道袍,迎风站着,小棒子说他像个神经病。他则反击小棒子是个老妖精。
这是大海里捞针,更像蚍蜉撼树,但为了生存,更是为了欲望,为了这上天赐予的机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涉猎足够广了,但无疑都是一堆废纸,客伟明嘲笑人类在漫长的历史中,在很多关键性的生存问题上毫无建树。
没有办法的时候,他又想到了樱铁生樱算子。
上次一别已有半年了,半年的时间里,客伟明的命途果如樱算子所说,一片坦途,无限风光,但樱算子给他算的剩余人生的卦辞却是令他一直耿耿于怀,但当时他还只是半信半疑,但现在他却更加确信了,因为有了这半年来的佐证。
这次他来,就是想问问樱算子,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有没有胜算,出路在哪里!
又来到老地方,那里一切如常,丝毫没有任何改观,公园里人来人往,倒是多了不少客流量。
原本属于樱算子摆摊的那块区域,却被别的卦摊给占据了,客伟明以为他还没来,于是就坐在远处的半圆形大理石石凳上等他,远处一个不小的人工湖,湖里被阳光照射的波光嶙峋。由于天气炎热,公园里没有几个人影,但是卦摊这边,还有三五个人聚集,有算卦的,有看热闹的。
等了二十分钟,依旧不见樱铁生的人影,于是客伟明站起身来,走向了占据樱铁生卦摊的那名卦师,
“老先生,原来在这根柱子跟前的那位樱铁生樱算子去哪了?”客伟明礼貌的问道。
客伟明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仿佛都十分惊讶地望向这边。
那位老者也抬起头望向了客伟明,
“你找他……算卦?”
“我跟他认识,很久没来了,想见见他,聊聊天儿!”客伟明对于当前的气氛有些疑惑。
“你要算卦,我也可以的,你要找他,恐怕是见不到了!”
“为什么?”
“他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客伟明有些惊讶。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死了”老东西一翻白眼。
客伟明明白,于是从兜里掏出了两张红票压到了地上一块已经脏的发黑的破红布上。
对方很显然没想到来人会这么大方,赶忙收起钱就把事情的经过跟客伟明一五一十的说了。
原来是三个月前来了一对男女,男的四十来岁,身宽体胖,女的也就二十多岁,长得非常漂亮妖艳。这里的人,眼睛比鹰还毒,一眼就看的出,这不是一对夫妻。
这对男女一来,其实每个摊子都瞄上了,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像是有钱人,如果谁能接下这单生意,应该能够赚不少,因此在他们经过每个摊位的时候,大家都在卖力的招徕。
当时樱铁生是个什么状态,谁也没注意,但反正那对男女经过他的摊子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应该是樱铁生说了句什么,但当时风大谁也没听清,那对男女似乎十分惊讶,就在他的摊子前坐下了,他们算的时间不长,大约也就半小时的时间,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给了樱铁生不少钱。
“有这么厚”老头比划了一下。客伟明目测了一下,应该是三五千的样子,这种金额,对于这种路边卦摊而言,应该算是豪掷了。
那天,正当大家要围上去要问个究竟的时候,樱铁生却急匆匆的收拾东西走了,谁都没搭理,这要放在平时,按照他的性格,一定会跟所有在场的同行大吹特吹一番的。
后来,就传出了他自杀的消息,说是在租住的地方,但消息的真假谁也不知道。
“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他住哪”说着,客伟明又放下了两张红票。
“太客气了”老头顺手就装进了兜里。
“那个谁,老鹰住哪谁知道?”
“我知道,住在五柳巷,城北,四角胡同,水龙头旁边!去那一打听都知道,他还有个闺女住那!”一个带着墨镜的瞎子说道。
客伟明很快就来到了五柳巷,这里是一片城中村。
跟所有城中村一样,那里没有真正乡村活泼的生活气息,只是充满了流动带来的冰冷和市侩,里面的人眼神空洞,无礼,对一切陌生的人或者物充满了敌意。
客伟明好不容易找到了四角胡同,又在脏水横行的四角胡同里行走了很久,才找到了脏水的来源,一个被改造的消防水龙头,有很多人在那里洗车,洗菜,洗衣服。
四角胡同——水龙头,他向四周张望了一下,水龙头四周有很多户人家,每个院落都张贴着出租的字样,他好不容易在一位洗菜的老太太那里得知了一个算卦人家的地址,但老太太不知道姓什么,客伟明心想那一定就是樱算子的家。
他根据描述来到了一处院落旁边,这村子原来的格局是围绕着一个山沟而建立的,山沟中原本有条河流,但不知什么时候,河干了,只留下一个破旧的村庄,原本的村民都进城了,剩下的房屋被租住给了三教九流。
这处院子没有围墙,四周用铁栅栏围起来,铁栅栏上爬满了各种颜色的蔷薇,倒也别致,院子里堆满了各种杂物,看样子不止一户居住。
客伟明进去原本想打算敲敲门,但门是木门,离屋子又太远,屋里的人根本就听不到敲门声。
“樱铁生在吗?”
东西北各住着人家,他不知道哪家是樱算子的家。
“樱铁生在吗?”
“这里!!!”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北屋传来,其他两个屋里的人懒得露面。
客伟明走进那间屋子里去,这里基本还保持着二十年前的风格,一个非常高的木质门槛,跨过去,灰土的红砖地面,正对着门是一张老旧的八仙桌,左右各一把太师椅子,椅子太过破旧,把手上有断裂处用木板补钉着。
屋里有个女人正在收拾东西,桌子上放着一个方木盒子,那是樱铁生的骨灰。
“我爸说他死后会有人来接我去过好日子,让我在这等着,他还说他已经找好了风水绝佳的穴位,让来人帮忙藏下!”客伟明还未自我介绍,屋里的女人已经先开了腔。
“樱算子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但他走之前交代,来人有疑问的就是我要等的人!”
客伟明走到桌前,摸了摸桌上的骨灰盒,
“应该是我!”
“我已经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客伟明用桌上的一块布把樱铁生包了起来,正要上路,
“等等!”
那个女人从床下拿出了一坛东西,
“他走之前喝了一碗,说你来了,就给你也倒一碗,说算是两人对饮,也算告别!”
那个女人从坛子里倒了一碗酒,递给客伟明,客伟明接过对着樱铁生的骨灰一饮而尽,
“老哥,多谢你的指点,你身后之事有我,放心上路吧!”客伟明回想二人见面的情形,那时樱铁生说日后的荣华富贵说不定还要靠客伟明扶持,没想到是今天这样的结果。
客伟明带着那个女人,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