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留一手

耀目的金光透体而出。

两人的金光，先是兼顾水火二相，虽然有灵动多变之意，也给人一种脆弱不实之感。

而眨眼间，体表飘扬的金光开始收缩，失去了火焰飘荡之相。

再一瞬，也不再有活水般流动之感。

水火二相全失，如一潭死水，如一捧余烬。

这恰恰是金光凝练到质变才有的改变！

荣山微声道：“四师兄用四十年时间，修成如意金光，在诸位师兄之中，这份修行速度，足以排名前三。”

张灵玉闻言，心中下意识默数。

荣山哂笑：“但是现在，就算是最快修成如意金光的师兄，也已经失去了意义。”

张灵玉有些疑惑的看着荣山。

还是放不下吗？

荣山报以一笑。

小十一修行时日尚短，才区区八年，没有吃够修行的苦楚。

所以无法理解这一份繁杂的心绪。

而他的心态已是如此，可想而知浸淫金光咒大半辈子的四师兄作何感想？

张之维若有所觉，微微颔首：“荣山，丹钧不是参照物。”

嫉妒之心，人之常情。

攀比之心，人皆有之。

别说什么修行者就没有这些东西。

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都免不了或明或暗的较劲。

如果参照物保持在适当的范围内，这无疑是好的健康的，会激发出人内心向上的动力。

可一旦参照物脱离了实际情况，就是一出悲剧！

一个孩子说自己长大了要当医生律师，这孩子会得到夸奖和表扬。

如果说自己长大了要肉身成圣横渡虚空成为人族大帝，这孩子需要回炉重造。

张之维最是能体会这份心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张丹钧就是当年的他。

昔日张之维是何等天资！

令人仰之弥高，无力攀比。

又心有不甘。

偌多的师兄弟中，有师弟张怀义付出实际行动。

其人卧薪尝胆，奋发图强，又得师父偷偷摸摸开了几年小灶。

甚至搞出来金光炁刃这杀伐极强的金光变种。

如此倾力数年只为和他一战！

结果……

惨遭吊打！

如今光阴荏苒，他也做了师父，颇有些缅怀嗟叹。

双方都犯了错误。

他没有顾忌师兄弟们的感受。

张怀义则错误的将他当成了参照物。

眼瞅着荣山要犯这种错误，张之维自然要将他接引到正确的道路上！

荣山肃然道：“弟子明白！”

他心里也有数，刚才张丹钧的话并不是一个玩笑。

以他这些年的了解。

肯定做得出来！

这臭小子真的准备开大席收红包！

结果还是提前暴露了修为。

丹钧本来可以用金光炁刃取胜。

然而两只金光大手不是泥捏的。

炁刃就算能取胜，难免会伤到他，是以宁愿暴露修为。

这些年张丹钧犯下的‘恶行’罄竹难书。

尤其是对他这个还在上山的师兄，简直是逮着一只羊往死里薅！

可真到了关键的时候，师兄弟间的情分毫无疑问压倒了一切。

其实这才是正常的师兄弟，正常的门派。

像什么修为一变就嘲讽欺负喊打喊杀，不可能在龙虎山存在。

哪怕张丹钧没有如意金光的修为。

他也照样不会改变什么。

荣山这边最多是有打他屁股的机会。

思绪之时，张灵玉低呼一声：“是如意金光！”

荣山连忙看去。

只见两人头上已经冒出金光大手。

却没有率先发起攻势。

一个眨眼，那和腰身等粗的金光大手缩小一圈。

隐隐透出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

再一瞬间，金光大手已如寻常手臂一般大小。

臂中如有万千金色的星辰流动，水火二相不再外露，而敛于内。

荣山感慨道：“这才是真正的金光化形！”

护体金光阶段的金光大手，就是对如意金光低劣的模仿。

得其拙形而不得本意！

即便如此，也弥足了金光咒攻伐方面的不足。

通过不断的凝练打磨，将金光大手练到寻常手臂大小，就算练成了如意金光！

当然。

如意金光既然名为如意，自然不局限于手臂，只是手臂比较方便。

张灵玉道：“四师兄也将修为压到了一指。”

细细看去，两人凝练出的金光手臂，都是大拇指上有着活灵活现的甲盖，如同真正的人手。

这是如意金光阶段模糊的区分。

修行者继续提升性命修为，打磨金光，练到五根手指栩栩如生，如意金光将会更上一层楼！

张丹钧和赵焕金纹丝不动。

两只如意金臂撕裂狂风。

即将在半空中交接。

张灵玉连忙运转金光咒覆盖双耳，又用手捂住。

荣山也是一般做法。

张之维屈指一弹，护住田晋中全身。

‘咚！！’

声如春雷！

双耳虽然没有被声音影响，张灵玉身上的鸡皮疙瘩却立了起来。

三尺护体金光，已经有了一部分实物的性质。

这如意金光凝练出来的金臂，和实物已无甚区别。

偏偏它是炁的极度凝缩！

两位如意金光修为的人交手，发出的声音已非单纯的双耳所听。

有一种震彻肌体的力量。

除了张之维，其他人耳朵上都覆盖金光。

而两人短暂交手，张之维已经观彻无虞，喃喃自语：“倒是我多心了，丹钧没有根基不稳的问题。”

本来想着指点一下，看来不再需要。

田晋中道：“修行方面，丹钧自来让人放心。”

微微叹息。

“如意金光啊！金臂一出，分金断骨，劈石裂玉，皆无不可。守则邪魔不侵，攻则妖邪丧胆！”

如意金光阶段。

终于展现出性命双修的修行者真正的厉害之处！

防守之时比石头还硬，真炁不耗尽一根毛都难掉。

进攻的时候，驱使那如意金臂，捏刀剑跟搓纸片似的，拍在人身上的后果可想而知。

如意金光攻守一体，根本就不存在弱点！

按照平均五十年往上走的修行时间，当真是苦尽甘来！

有道是：

酸咸苦辣百味尝。

甲子光阴终得甘！

田晋中无言掠过此身断肢残臂。

他当年下山之时，如果修成如意金光，或许会有不同的结局吧？

张丹钧嚷嚷：“够了吧，师父？”

赵焕金颇为惊讶。

他练成如意金光有些年头。

如意金臂自然比张丹钧更为凝练。

可这十师弟如意金光刚成，根基之扎实已经叫他诧异。

两只金臂相攻十来招，张丹钧的那只更是非常稳健，似乎远远没有到达极限。

“丹钧很轻松嘛，师兄给你上上强度！”

眼瞅着赵焕金的如意金臂第二枚指甲盖显化。

张丹钧一个后撤步。

“诶诶诶！不打了不打了，留一手留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