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十年前的证据，像上天对吴嵌被害的网开了一面，静静地等待有人找到，去证明曾经发生过一些事。
吴嵌音乐大厅栽倒后被紧急送往医院，将近两个月后才发现真正的原因不是疑难杂症而是被人蓄意投毒。警方通知保护现场的时候，门卫打电话通知了团支书，便一知半解地跟在门口花坛松土的花匠聊闲话，：“现在这些大学生，不好惹。”
花匠漫不经心地说，：“可不。”
“年前大三一个女学生倒了，警察怀疑有人害她。”门卫老头绑着胳膊，说了一句。
“死了？”
“不知道，叫保护现场。都是高干子弟，非富即贵，谁也不怕谁。穷孩子不行，既不敢惹事儿，也不敢害人；这事有钱人家孩子才干得出来。”说完，门卫比划着学起看见过的猖狂一幕，直摇头。
花匠没有问太多，将花坛扒拉平整后，往自己的活动区域走去。
这个地方大多人都是博学多才的知识分子，本科生，研究生，教授，等等。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会被文化装饰一新，能说会道，用什么脸色什么语气跟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一清二楚。不像没文化的人那般任性和暴露。只是，一旦有什么事情交集，他们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他虽然没有念过什么书，但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想到门卫老头说起的事儿，猜到自己捡到的东西跟这件事可能有关，不想被发现的东西，一定会惹出大的祸端。当天晚上，他准备埋回去的时候，又担心拿走了水仙花球引起误会，便干脆将东西带了回去，藏在自己的床底下。
天气热的时候，受伤的水仙花球根发出新芽，花匠高兴之余拿出自己好几个月的工资在学校的河岸边种下许多水仙花。
一起种花的老娘们中有闹事女孩家远房的亲戚，干活儿的时候，她小声讲到女学生的事儿，很有溢美之词地说，：“那个小坏东西是我远方一个侄女儿，全家从她爷爷那辈儿闺女就少，一个姑姑，一个她，就俩。家里有钱，都是大官儿，宠的呀宠的。想吃的东西，就是挂天上，都给她摘。从小脚不沾地，出门进门抱着，小车拉着，啧啧。这事儿就是她干的，家里都知道。有胆子，有脾气，愣头愣脑。”
“学校不叫说，提都不准提，谁提惹了麻烦毕不了业学校不管。俺家亲戚在办公室，都开会了。”
“起了吗？”有人凑过来问。
“不知道。”
种花老头从此总是留意听着，有没有人要找这些东西，一直到报纸上登出被害人醒过来但是被毒傻的消息，他也没有敢说一句话。
后来工作被顶掉，他将所有东西原封不动地塞进了行李里，带了回家，一直藏在卧室的横梁上；说来也奇怪，老鼠横行的老房子，自从这包东西挂上去后，就再也没有爬来爬去。他也就当做有用的东西，一直留下了来。
2
面对三十年前仍近乎完好的塑料包，吴嵌的双亲，负责吴嵌案子的老律师，齐齐地聚到一起。他们轮流戴手套扯着袋子边缘往里看，一粒灰尘都不想抖下来。
“这些都是她的，当时光在宿舍里找，警察也说到处都翻，啥也没有，一问就是被偷了，被销毁了，也没有办法。”吴妈妈说，眼睛开始流泪。
“有证据后能申请重审会有啥结果？他们跑了三十年了，不可能说认罪就能认，万一都没有用，怎么办。”吴爸爸非常担心地说。
“不能没用。只是，现在申请重审，还会不会遇到当年的问题得搞清楚。当年到底是什么问题阻挡了案件进展，今天搞不清楚，结果还是一样。”张诚选说。
“可能比通常情况下的事儿还坏，关系到很大的事儿，他们的意思就是必须是这样的结果，不然天下大乱都有可能。”吴爸爸说。
张诚选问，：“谁说的？”
“送公函的黄觉敏嘛，他的意思是没有直接证据，姓毕的后来也不配合讯问。关键是，有人也不想看见证据。”
“黄觉敏，负责案子的队长。死了没有？”
“没死，坐轮椅还能出来。”
张诚选说，：“我呢，还是先就我自己的事儿靠靠前，不然合伙人不干。然后呢，敲山震虎，看看他们啥反应。这个证据找个专业检测员过来保存，啥时候拿出来，看情况定。”
“好好。”吴家人和他的朋友同意张诚选的意思，对他跑前跑后，很是感激。
证据藏好之后，消息透露出去，跟天方夜谭般的记忆呈像不同，消息像一股呲出来的水柱，被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量使劲地阻塞，讨论从表面被拉到了私下。
热度持续了一天一夜之后，毕圣楠自杀的消息传出来，毕家人哭爹喊娘自称冤枉的声音冒出来。
“遂了没遂？”听到该消息，张诚选问。
詹鱼虾说，：“送去医院去了。”
张诚选说，：“找人去看看。”
陈江旭看到毕圣楠自杀的新闻，猛吐一口烟，一卷卷灰白色烟雾张牙舞爪离开，迫不及待似的。此时输掉后的赌瘾像一个对着他自尊心无情辱骂的长辈，将他的运气，能力，对牌的感应，未来的抱负，通通踩一遍。他完全无心做任何事，只想驰骋牌桌，近距离地感受一张牌接着一张牌尝试改变命运的快捷。或天上，或地下，他不能等慢慢逆天改命，所以必须赌！
“需要我帮你确定毕圣楠死活，就打钱。”打通张诚选的电话后，他理直气壮地开口。
张诚选说，：“你只属于临时工。”
陈江旭嗤之以鼻，说，：“打钱。”
在医院的VIP房间的无菌室，陈江旭透过玻璃见到了躺在床上的包裹的像木乃伊般的病患，心里突地不安了一下，不成想一回头看见毕鹏站在背后，吓的捂住胸口咯噔一下。
毕鹏让陈江旭坐下，说，：“她气性太大，把自己撞的面目全非。倒下之前，她说杜丽很可能是凶手，不如去查真凶。我们跟张诚选已经不共戴天，所以却通风报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