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048往事云烟

狭小的柴房中,除了一些杂物便只有一张木板床。

小喜抱来被褥,迅速铺在木板床上。

两名小厮这才将沈煌抬上去。

“妙锦小姐,可还有其他吩咐?”徐伯恭敬看向徐妙锦。

“辛苦你们了。早些去歇息吧。”

徐伯闻言,对徐妙锦施礼,便领着小厮退去。

待徐伯和小厮除了院门,徐妙锦慌忙来到床边拉起沈煌衣袖,仔细打量那两排牙印伤痕。

位置一样,牙印大小一眼便能看出是孩童的。

天下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

小喜在一旁微胖的脸上满是吃惊,她家小姐平时和男子说话都会保持距离。

如今,怎么就上手了?

徐妙锦看过牙印,沉思一会儿眸光盯在沈煌脸上。

如果不看样貌,脸部轮廓也与他十分相似。

想到此处,徐妙锦伸手便在沈煌脸颊摸索一阵。

“小姐,你没事吧?”小喜见徐妙锦越来越过分,不由想起黄皮子附身的传言。

徐妙锦听到小喜呼唤,意识自己的举止失礼,这才悠悠起身。

“小喜,你留在这里照顾他。”说话间徐妙锦已经快步走出房门。

不管是不是他?但总归有了希望。

想到此处,徐妙锦脚步迈的更快。

良久,她抱着一个长锦盒回来。

“小喜,拿去分五次熬煮。如今他身子虚,需慢慢调理。”徐妙锦将锦盒递给小喜。

小喜皱眉打开,随即大惊,有些不太情愿。“小姐,这血参王可是老爷当年给夫人的。”

当年贾夫人难产大出血,徐达不知从何处求来这血参王,只是可惜药还没到徐府,人便去了。

后来便留给了徐妙锦,大抵也是想着女子都要生产,留着以备万一吧!

“快去!再耽搁一会儿人若没了,药再好也是无用的,”徐妙锦摇首苦笑,目光却是盯在沈煌身上。

“好吧。”小喜拿着血参王出了柴房。

夜色渐深,徐妙锦一直守在沈煌床边。“都说女子直觉是最准的,不知可是徒增烦恼?”

悠悠的声音回荡柴房,恰如梦中流淌的清泉。

山泉叮咚,涓涓细流。青山做伴,云白风轻,一架奢华马车停在远处。三五宫人站的远远的不敢接近。

少女云鬓轻挽,俯身捧起一把清澈泉水,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身穿龙袍的少年帝王手中拿着一支现折的花,插在少女发髻。“小锦,这里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少女俏脸微红,便如娇艳的花儿。

十四岁的徐妙锦,出落的亭亭玉立,虽带有几分稚嫩却已显露美人之姿。

朱允炆跑到高处向下眺望,少年帝王双目泛光。“回头在这里建个行宫,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看着泉水不断从手掌流逝,徐妙锦也多了几分失落。“你莫不是忘了马小姐。”

声音很轻,却让少年帝王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几步跑到徐妙锦身边。“小锦,你应该知道的我喜欢的……不是她。”

徐妙锦耷拉着脑袋,轻声说道。“你皇爷爷与孝慈皇后伉俪情深,他让你立马小姐为皇后,便是不想马氏衰败。”

少年帝王想再说什么,徐妙锦已经抬起头,笑得很恬静,也有几分勉强。

十四岁的她已经懂得隐藏情绪,只是不那么熟练罢了。“不提徐家男儿,单说徐家四个女儿嫁了三个王爷,已经够风光了。”

少年帝王慌忙抓住少女白皙的手掌,脸上满是坚毅。“小锦相信我,等削番大举功成,我便当朝提出来立你做皇后,那时看他们谁还敢反对?”

少女双目含泪看向信誓旦旦的少年帝王,身影慢慢变得模糊。

“小锦,你怎么了?”他伸手去触碰,显得很慌乱。

模糊的身影像一阵风,逐渐飘散……

“小锦……”

青山依旧,泉水叮咚,只余下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

“小锦……”

柴房中沈煌口中喊出了梦中名字,却让坐在床边的徐妙锦泪流满面。

真的是他!

南京沦陷那日,她本想去见他,却被兄长徐辉祖锁在屋里。

任凭她如何呼喊,终是没能再见他一面。

她以为他死了,被大火烧死了。

虽然大家都那么说,但她相信他一定还活着。

“小姐,药好了。”小喜端着血红的汤药进来。

徐妙锦赶紧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泪水,但泛红的双眼却是那么明显。

“小姐,你怎么哭了?”小喜放下托盘,忙拿出手帕。

徐妙锦摇头,从托盘端过瓷碗。“没事,你快扶起他。”

小喜本想说她一个人也能喂药,不用小姐亲自喂的,但看到徐妙锦认真的模样,终是没有说出口。

待小喜扶起沈煌,徐妙锦把勺子的汤药放在唇边试了温度,才送到沈煌泛白的唇边。

“小姐,自从见了他,你变得好奇怪啊。”小喜忍不住嘟囔。

看着沈煌还知道吞咽,徐妙锦脸上不觉露出笑意。“哪里奇怪了?”

“反正就是变得奇怪了。”小喜皱眉想了想也不知怎么说好。“就是感觉似乎你对这个人不太一样。”

“哪有不一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知道吗?”徐妙锦尽力掩饰着脸上的不自然。

“嘻嘻,知道了,小姐人美心善。”小喜吐了吐舌头。

两人说话间,瓷碗的血参汤已经见底。

徐妙锦取出手帕为沈煌擦去嘴边的药汁。

放下瓷碗,她见到沈煌胸口大片的血迹,不由伸出手要解去他的腰带。

“小姐,你不会要趁人之危吧?”小喜用一只手捂着眼睛,露出一点缝隙。

“你这丫头净胡说,小姐是怕他弄脏咱们的被褥。”

话虽如此说,但徐妙锦也不由面红耳赤。

小喜闻言忍不住笑出声,反倒让徐妙锦放松不少。

如此退去男子衣衫,她也是第一次。

良久,在主仆二人的共同努力下,沈煌只剩下纯白的里衣里裤,胸前虽然还有星点血迹,但也已经无伤大雅。

只不过苍白的脸色,似乎并没有因为喝下血参汤立刻好转。

盖上薄被褥,徐妙锦看着沈煌不由愁上眉头。

要不要请个郎中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