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间，韩云霜只觉自己被人紧紧抱着。她想要挣扎，却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煞气已经侵入你的经脉，不要再动用真气。”
听到这个声音，韩云霜昏沉的脑中想不起是谁的声音，但却让她很安心。挣扎的身子终于逐渐安静下来。
烟尘中，沈煌带着韩云霜迅速没入密林。
在密林中穿梭一段，才在一处平坦的草地停下，将韩云霜放下。“盘膝坐好，我帮你祛除煞气。”
昏沉中，韩云霜很听话的盘腿坐好。四掌相接，一股冰冰凉凉的真气顺着经脉涌入她体内。
时间飞快流逝，草地上一男一女相对盘坐，两人额头不断冒出细汗，女子周身冒着丝丝的黑气。
随着源源不断的冰凉真气入体，韩云霜逐渐从昏沉中清醒。
眼帘微抬隐约看到一个男人的脸，不由又闭合几次，才逐渐看清那人面容。
“别乱动。”沈煌看到韩云霜睁眼，立刻提醒。
“怎么是你？”韩云霜柳眉微蹙，感受着体内冰凉的舒适感，眸中神色复杂。“为什么要帮我？”
“毕竟是小山的娘亲，怎么能看着你有事。”沈煌沉思一会儿，露出一丝苦笑。
话音落下，两两无言。四目相对，却又能从对方眼中看出有话要说。
“就算你把他们救出来也没用的。”韩云霜垂首收回眸光。
闻言，沈煌面露不解。“为何？”
听到追问，韩云霜这才抬起头，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你忽略了人性，没有任何族群愿意成为其他族群的附属。或许最初他们是因为各部的万户聚集在一起，但当他们真正变成一支大军时，又有多少人会在乎万户怎么样了？”
韩云霜的话很轻，但却如一块大石般压在沈煌的心头。
“他们想要的只有尽情释放。”韩云霜盯着沈煌继续说道。“释放这些年大明对他们的压迫。”
听完韩云霜的话，沈煌不由想起他们初到珠舍里部的事。
无论木查与族民的排斥，还是乌兰口中所说的：大明太强大了。归根结底只是弱者的无可奈何！
“我或许不了解人性，但你有想过十万女真人反抗大明的下场吗？”沈煌眼中有微微的怒火。
“你有想过大宁城数以万计的生命吗？”
“总要有人......”韩云霜别过头去，声音越来越小。
没等她说完，沈煌便已经打断了他的话。“总要有人牺牲对吗？总要有人为你们所谓的真空家乡付出生命是吗？你有想过真空家乡…可能永远实现不了？”
沈煌语气不觉加重了几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傻子去相信所谓的真空家乡？
感受到沈煌怒意，韩云霜沉默良久。“你被人当狗一样养过吗？”
“什么意思？”沈煌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关在一个不见天日地方，每日的饭菜都要靠抢，为了不饿死她们会像狗一样在地上翻滚打架。”韩云霜说着眼神逐渐涣散，似乎陷入某种痛苦当中。
“没有任何人的关心，有的只是相互舔舐。你知道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多久吗？整整十二年。”
“十二年中，支撑她们的只有一尊无生老母的神像。你告诉她真空家乡不可能实现，有想过她该如何面对今后的生活吗？”
韩云霜的声音越来越低，沈煌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纯白的外表下，可以隐藏这么多黑暗。
“对不起…我……”沈煌不知该如何劝慰她。
“没什么可对不起，你回去吧。”韩云霜撤回双臂，冰凉的舒适感戛然而止。
从悲伤情绪逐渐摆脱的韩云霜又恢复了冰冷，只是眼眸中多了一抹空洞。
沈煌犹豫一阵，还是缓缓起身。站立片刻，几次想张嘴都咽了回去，终是转身离去。
“小心日轮，他才是三大祭司中最强的。”清冷的话语从背后传来。
沈煌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嗯，有时间记得来看看小山。”
说话间，沈煌脚下金光流转，转眼便已经没了踪影。
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的缝隙照进密林，落在韩云霜的摊开的手心。
飞驰在林间，沈煌反复在想韩云霜的话。
日轮才是三大祭司中最厉害的？
难道大会之上他在隐藏实力？还是说他有什么底牌？
想了许久仍旧没有答案，沈煌甩头不再去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
抛开杂念，沈煌一路疾驰，来到城东三十里的山神庙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
刚到门口庙门便已打开，不大的庙里坐满了人，显得有些拥挤。
“沈帮主，你回来了？”
“怎么样可有击杀妖女？”
众人七嘴八舌的询问，沈煌摇头。“被月祭司救走了。完颜前辈怎么样了？”
“老夫没事，调养些日子便好了。”完颜阿哈出面色苍白。
“没事就好……”沈煌还想再说什么，只是还没出口便见柳家父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砰~
两人齐声跪在地上，沈煌想要去扶起，却被柳云海抬手制止。“沈帮主不计前嫌，救我父子性命。柳家铭记无内，日后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话落父子二人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
“你们不必如此，既然同行便是伙伴，自要护你们周全。”沈煌将父子二人扶起。
“沈帮主，我瓦尔加只服强者，你够强，也够讲义气。这次救命之恩……瓦尔加不会说好听话。日后需要做什么，您只管开口，瓦尔加绝不推脱。”占据山神庙三分之一的铁锤瓦尔加跪地。
不等沈煌去扶，众万户全部跪下。“沈帮主，我们也一样。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沈煌叹息一声，干脆也不打算扶了。“诸位起来吧，救命之恩不敢当，这次不止沈某一人出力，在场诸位都要竭尽全力。”
话虽如此说，但在场众人谁都清楚没有沈煌他们根本不可能成功。
沈煌扫过众人，面色逐渐严肃。“诸位起来吧，到这里可不是终点，你们的族人还在被白莲邪教利用，咱们必须尽快返回大宁城，阻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