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厨开车把我和老鱼扔在宠物店门口,自己开车去洗车了。
老鱼抱着床单裹着的我,走进宠物店,又是那个给我打针的男大夫,惊讶地看着我们。
“这是怎么了?包得这么严实?”
老鱼把我放进一个浴盆里,又把我身上裹着的床单一层一层扒开,床单扔在地上叹了口气说:“出去野餐,狗跑泥坑里去了,餐是没吃上,先回来洗狗了!全是大泥巴!”
“那得加钱,泥巴可难洗了!”男大夫不假思索地说。
“加多少?”
“加五十,不加五十不给洗!”
“你还真够黑啊,加吧,我也没办法弄回去了!”
男大夫谈好价钱,嫌弃地看了看浴盆里的我,找了一个口罩戴在脸上,两只手套上了一双大手套,才慢吞吞地打开水龙头。
水龙头虽然是接在热水器的大罐上,冒出来的却是冷水,浇在我的身上让我发抖,我想尽办法躲避冷水,男大夫抓住我的脖子,拎着我放到水龙头下面,冰凉的水浇在我的身上,泥巴顺着水流下来,老鱼一直站在旁边看着。
我想,老鱼肯定不知道水是冰凉的,他一定以为热乎乎的水给我洗去身上的泥巴,是件好事,可是,冰凉刺骨的水,浇在我的身上,我是没办法快乐的,又不敢太过抗拒,那个男大夫的一张脸,看起来有点凶。
“泥巴沾到毛上是最难洗的,加钱我都不爱洗这样的!”男大夫边搓边说。
“我们也不愿意他掉到泥坑里啊!没办法,小狗子淘气!”老鱼看着在水中躲躲闪闪的我说。
“加五十都是因为邻居住着,要不然啊,一百元我都不洗!”男大夫一脸怨气地说。
我真的很生气,这个男大夫和主任比起来真的是坏透了!他明明给我用的是冰冰凉凉的水洗澡,又开口加了一倍的价钱,却说得自己很委屈,老鱼却不知道,还在继续和他聊天。因为大厨开车走的时候,特意告诉老鱼,洗澡的时候要在跟前盯着,不得马虎。
男大夫最终给我挤了一些可以冒泡沫的东西,他说那是浴液,给我用的是很高级的浴液,老鱼在一旁连声道谢。我的身上抹上浴液以后,全身都冒出白色的泡泡,的确是闻着很香。男大夫又用凉水冲洗掉了泡沫,算是把我洗干净了。我被抱出浴盆的时候,才敢松口气。
热乎乎的风吹到我的身上,身上的白毛四处飞舞,整个房间里飘舞的都是我的白毛。
老鱼被呛得捂着鼻子出去了,戴上一个口罩又转了回来。老鱼这个人说来是真的靠谱,让他一定盯着,他就一分钟都不离开地看着。
“到处飞毛,你可以上外面等着!”男大夫隔着口罩对老鱼说。
“不出去!我还得在这儿看着,我们家大厨说了,必须不错眼珠儿的盯着,她的宝贝狗,怠慢不得!”老鱼不知什么时候,在哪儿掏出一个眼镜,戴上眼镜,在男大夫身边看着。
“我这人做事就是实在,不怕看!看和不看还能咋样啊?做事还不得一样啊,始终如一!做生意和做人都是这样!”男大夫的脸不红不白的,水龙头打开的时候,刺骨的冷水浇在我的身上,那就是他所谓的始终如一啊?我不停地躲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不爱洗澡呢。他是哪里来的底气说出来这样的话呢?
真的很难挨,我是说洗澡的这个时间,老鱼看不出来任何破绽,还觉得男大夫给我洗得很认真,而我,却不得不接受刺骨的冷水浇在身上的痛苦。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段时光,我终于被吹干了浑身上下的毛发,说实在的,毛发并未全部吹干,男大夫已经没了耐心,摸着还有些潮湿的毛发,他装作忽略不计,就关掉了吹风,完成了一切操作。
老鱼抱起我,搂在怀里,对于重新变白的我,老鱼还是很满意的。
离开了宠物店,老鱼站在门口看了半天,也没见到大厨的踪影,无奈之下,老鱼给我套上一个细细的绳套,是他现在宠物店里买的,拽着我往家走。
东门还是那个东门,连门口站着穿制服的人都是同一个人,我们走过去,那个人还热情地打着招呼,老鱼也热情地回应着。
我其实还是很冷,上牙和下牙还在咯咯做响,那是因为我的肌肤里都被寒冷浸透,即使后来的暖风吹拂,我还是没有完全暖和过来。我急匆匆地往家走,不想搭理任何事物,现在的我,只想趴在我的窝里,睡上一觉。
老鱼却没有那么着急,他看见了树干照例还会吹起口哨,希望通过口哨声,能唤醒我对着树干尿上一泡尿的想法,可是我并不想。老鱼不甘心,看到每一根树干都不停地吹着口哨。我讨厌极了,身子用力地向前拉扯,一刻钟也不想停下来。
突然,我注意到了单元门口的旁边,多出来一个泥坑,那个泥坑,上午还不曾有的。我变得有些激动,加快步伐。老鱼不明就里,跟着跑得快起来。他大概以为,我可能是着急回家吧。
离泥坑越来越近,我的心已经开始砰砰乱跳了。
老鱼不知道,他买的绳套其实有点松,我没有用力,我只要一用力,就可以从绳套里逃出来,我只是没有那样想做罢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我的眼前出现了令我激动的泥坑,泥坑和我刚刚在野餐的地方玩得一样大,甚至还要大一些。我喜欢泥坑,无法控制地喜欢,我喜欢在泥坑撒野,喜欢在泥坑打滚儿,喜欢大厨在泥坑里和我玩,那种感觉,是别的游戏无法代替的。
洗澡时的痛苦我瞬间就忘记了。
我已经在偷瞄那个泥坑了。
老鱼却不知道,兴高采烈地拽着牵引绳。
马上到了单元门口,我突然发力,扭动身体,挣脱绳套,老鱼顿时傻眼了,没想到眼瞅着就到家了,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鱼大宝!”老鱼惊呆了,声嘶力竭地喊着我的名字。
我怎么可能停下来?泥坑近在咫尺,我怎么可能不下去玩?我挣脱了绳套一溜烟儿地跑过去,毫不犹豫地跳进泥坑里,快活地打了个滚儿。
“鱼大宝!你疯了吗?”老鱼双手捂着脸,两只脚不停地跺着。
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想在泥坑里放肆地玩耍,接连着打了几个滚儿以后,我又变成了泥狗,兴奋地看着旁边无助的老鱼。
一个黑影儿跳过来,一跃而起,扎进了泥坑。
“好运!好运!你个兔崽子!”好运爸爸的声音撕心裂肺地传来。
是好运,他也兴奋地跳进泥坑,和我一起打着滚儿,兴奋地上窜下跳。
“好运?”
“鱼大宝!”
“嘿嘿,挨揍就挨揍吧,今天先玩个痛快再说吧!”好运呲着牙,眯着眼睛对我说。
“哈哈,好运,一起玩起来!”我扭动了身子在泥坑里,还靠近好运蹭了几下。
好运更加兴奋了,大叫了一声,“吆喝!泥坑真好玩呀!今天就算不要命,也要玩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