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赵国朝廷,暗流汹涌

几日之后。

校场军营。

蒙彰正领着麾下千人在校场上训练。

训练内容,或站,或方阵,或体能,或杀敌术......

其余二五百主,亦是勤于练兵。

一时之间,军营喊杀之声,震天动地。

这边忙于练兵,赵国那边,自上而下,却是暗流汹涌。

邯郸。

赵国都城邯郸城地势最高之地,最高之地上拔地而起的一座龙台。

“龙台”居中、居前、居高,突出反映了王权至高无上的思想,亦是后世“天下第一台”。

“龙台”之上,一座宫殿拔地而起,其回廊环绕、重檐迭起、高耸入云,名为龙台宫。

龙台宫,是八代赵王(侯)上朝理政、处理国务的地方,也即赵王(侯)的宫殿。

此时。

龙台宫聚集了赵国上下所有大臣。

赵王迁跪坐上首。

右边一列为首者为武安君李牧,左边一列为首者为赵国丞相郭开。

赵王迁扫了一眼群臣,开口道:“寡人闻秦国上下,皆传秦王要灭我赵国。秦王狼子野心,灭韩在先,又要灭赵,寡人忧之。二三子何以教寡人?”

话音才落。

武安君李牧出列,手持笏板,向赵王迁躬身行礼:“回禀大王,秦国并天下之野心,天下皆知。此次,秦国来犯,吾必阻之,定令秦军寸步难进。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秦与赵战,败多胜少,以吾赵军之力,度我赵军之气,必能再胜,故大王不必深忧。”

李牧话才说完,郭开就持着笏板大声道:“武安君之言差矣!此一时,彼一时。今我赵国,代有天崩地裂之祸,而赵之以北,又饥荒千里,已沦为不毛之地。量我赵国之粮食,用多存少;想我邯郸之粮仓,瘦鼠不顾。”

“粮食缺乏,赵军士靡,而秦军汹汹,秦赵之战起,赵必危也。至于武安君所谓能再胜秦军,可谓荒天下之大谬!不知从何说起?”

“还望大王明察,不可轻信此等误国之言。”

赵王迁眉头紧皱。

李牧听到郭开的话,朝着郭开怒喝道:“丞相此言,方是误国之言。秦赵之战,必将再起。今秦攻而赵防,若我赵国上下一心,定能御敌于邯郸外,秦军难进寸步。虽我赵国有饥荒千里与天崩地裂之祸,但不会亡我赵根基,而秦军攻赵,其狼子野心志在灭赵人种、灭赵王室。若我赵国上下不能一心,故韩之祸,离之不远。还望大王明鉴!”

郭开冷笑道:“武安君,汝言重了。今我赵国,人才济济。统兵之能不下汝者,赵葱、颜聚皆可。且我赵国上下一心,不知武安君所言上下不能一心是何意?此话从何说起?莫非邯郸流言,传汝武安君拥兵自重,不敬大王,欲废大王而立公子嘉为真耶?”

李牧对郭开横眉冷道:“竖子,不足与谋!乃公之言,为汝曲之,用心险恶,昭然若揭。郭开,朝政之见,若有不同,吾能纳之。可若是汝借此攻讦于我,以挑拨吾与大王,实奸臣耳!”

噫!

在场所有大臣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的目光都愕然地看了看郭开,又望着李牧。

只是,无论是郭开,还是李牧,都不是他们所能得罪的。

他们都沉默以对,保持观望。

赵王迁神情骤冷,目光死死地望向李牧:“武安君,丞相之言,可否为真?”

李牧闻之,目露不敢置信之色。

他看着赵王迁,目光里闪过一丝失望:“大王,李牧之心,此生在赵。邯郸流言,志在离间君臣之情,以吾之见,此事得利者,秦也。是以吾以为邯郸所谓子虚乌有之流言,必有秦之谋划。还望大王明察之。”

“眼下秦军攻赵在即,宜当防之。告辞!”

李牧甩手准备离去,怒气上涌。

临走前,他瞪了一眼郭开,郭开吓得后退几步。

李牧离去后,郭开眼中闪着幽光。

“大王,您看,这武安君,朝堂失礼,未经许可而擅自离去,其目中无大王也。”郭开趁机对赵王迁说道。

赵王迁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目光阴沉如水,望着李牧离去的方向,眼神中闪过无尽怒意。

赵王迁起身,气愤地离开这里。

郭开没有丝毫犹豫,紧跟其后。

两人一道前行,赵王迁忽地止住身形,看向郭开:“丞相,武安君目中无寡人,拥兵自重,而邯郸盛传其与公子嘉甚密,为之奈何?”

郭开看到赵王迁忧心忡忡地模样,心中一喜,连忙献计道:“大王,此事,若有赵太后相助,大王之忧,必然解之。”

赵王迁怔住了。

“丞相,这......”赵王迁面露迟疑。

郭开继续说道:“大王有所不知,若说痛恨李牧者,赵太后尤甚。”

赵王迁疑惑地望向郭开。

郭开没有丝毫磨蹭,直接开口道:“先王之时,纳赵太后。李牧曾谏先王,言赵太后出身不正,其之血脉,必然倾覆赵国社稷.....”

赵王迁的脸越来越黑,怒道:“李牧,寡人决不饶你。”

郭开的目光瞥了一眼赵王迁,躬身继续道:“当然,先王明察秋毫在前,并未允之。以吾之见,定是大王贤明得天佑之,而先王感知,是以不允。”

据史所载,赵悼倡后,原邯郸倡女,后嫁于赵王宗族,其夫死后寡居。赵悼襄王爱其貌美而娶之,李牧以此女出身不正、扰乱宗族血脉能导致社稷倾覆为由,劝说赵悼襄王不要纳其为姬妾,赵悼襄王不听。

起初,赵悼襄王与王后生有赵嘉,被立为太子。倡姬得宠于赵悼襄王,阴谋设计构陷赵嘉犯罪,使其被废除太子之位。赵悼襄王于是另立倡姬为王后,她的儿子赵迁为太子。

赵王迁听到郭开的话,面色有些缓和,他沉思须臾,说道:“丞相,汝随吾来。”

见赵王迁选了一个方向走,郭开心中大喜。

他自然是知道赵王迁所选的方向,就是赵太后的寝宫。

于是,郭开应道:“唯!”

赵王迁与郭开去寻赵太后,而另一边的李牧,则是骑马带领兵马直奔邯郸以北,准备部署赵军防范秦国进攻。

一路上,他心中都在想着防范秦国进攻。

邯郸之南,有漳水及赵长城为依托,秦军必然难以迅速突破。

若是由司马尚在邯郸南据守长城一线,则邯郸之南无忧,而他自率主力北进,反击远程来犯的秦军。

思索许久,李牧决定这一次赵国应对秦国,仍旧采用南守北攻,集中兵力各个击破的对策。

已有决定之后,李牧终于松了口气。

他抬头看向头顶夜空,一片漆黑。

既无寥星之明,更无皎月之光。

李牧收回目光,望向前方,一片黑暗。

心中深处,藏着无限忧心。

他回头瞥了一眼邯郸的方向,心中轻叹一声:公子嘉德行端谨,众臣拥戴,而赵王迁素无行止,惜先王不听吾言,执意废黜赵嘉而立赵迁,糊涂啊!

赵国,吾已看不清前方。

虽然如此,李牧的心,仍旧火热,他要保住赵国宗庙,而不致让秦国所毁。

以报先王遗德。

因为先王封他为武安君,令他扬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