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晨起练兵

天,蒙蒙亮。

蒙彰一脚踢开了其中一个庭院的大门。

罗年紧跟在旁。

罗年左手持铁棍,右手持铜盆。

他疾步走到一间屋子,这间屋子里睡着十人。

没有丝毫磨蹭,蒙彰就给了罗年一个眼神,于是,罗年用铁棍狠狠地击打着铜盆。

“嘭嘭嘭——”

有的人,正在梦中与某个心仪的女子相会;有的人,正在梦中吃着数不尽的肉;还有的人,正在梦中前呼后拥,正值人生巅峰之时。

无一例外,这响声,成了他们的噩梦,所有梦境化成了万千碎片。

醒来的第一时间,他们口中嚷嚷道:“谁如此可恨,乃公——”

当他们看到罗年身后的蒙彰正睁着眼,平静地凝视着他们时,他们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一个个地自认倒霉。

蒙彰扫了众人一眼,“尔等所有人,皆披坚执锐,听到鼓声,则聚于尉舍门外。”

说完,蒙彰不再理会他们,继续往下一个屋子走去,等这个庭院的人都喊了一遍后,就往下一个庭院走去,周而复始,九十人都被他喊了一遍。

须臾。

尉舍门外,蒙彰吩咐罗年擂鼓。

鼓声才响,尉舍周围庭院住着的属于他麾下的秦卒,纷纷聚于尉舍门前,依序而列。

蒙彰站在众人前面,罗年站在蒙彰旁边,神色严肃。

蒙彰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今后,吾每日都会如此。从明日始,擂鼓仍旧迟到者,杖三十。”

众人心神一凛。

蒙彰冷着脸下令道:“所有人,向左横移三步,不要挡到了尉舍大门。”

众人闻言,纷纷向左横移三步,将尉舍大门空了出来。

一排十五人,六排。

“按照此序,站一个时辰。”蒙彰接着说道。

众人目中疑惑,心想:如此简单?

但他们也没敢提出异议。

依言照做。

随着天越来越亮,街上行人渐渐地多了起来。

许多郏县百姓,都诧异地看着蒙彰等人,但他们不敢指指点点,也不敢多看,都是看了一眼,就将目光移开。

蒙彰没有看他们,他平视着这些麾下秦卒,与他们同站。

罗年在蒙彰身后,亦是如此。

一动不动,安稳如山。

罗年早就在蒙彰是什长的时候,就经历过这种训练。

所以,他对于这种训练没有什么抗拒。

但是,其他秦卒,都是心有抗拒的。

可他们看到身为百将的蒙彰,都和他们一样站着时,他们的抗拒顿时消失无踪。

即使,在他们心中,这种站着的训练有些奇怪。

他们也忍了下来。

时间飞逝,转眼之间,一个时辰过去了。

蒙彰的站姿,依然挺拔如松,罗年亦然。

而其他秦卒,虽然有些人身体摇晃,但还能保证自己是站着的姿势,蒙彰心里感到很欣慰。

但他面上冷如刀。

“屯长出列。”蒙彰忽地开口道。

队伍中,两个魁梧壮汉走了出来。

左边的魁梧壮汉是一个用字脸,皮肤黄色、须发茂盛的中年男子,目光冷峻。

此人,身穿长襦,腰束革带,下着短裤,腿扎裹腿,头顶右侧绾圆形发髻,不戴冠,手持弓弩、戈等兵器。

从装扮来看,他是一个上造二级爵位。

右边的魁梧壮汉是一个国字脸,皮肤黝黑,山羊胡须较少的年轻男子,自眉宇间到左眼下有一道狭长的疤痕,目光阴翳。

他,身穿长襦,腰束革带,下着短裤,腿扎裹腿,脑后缩板状扁形发髻,不戴冠。

根据衣着,他是三级爵位簪袅。

蒙彰问二人:“汝等何名?”

左边的中年男子沉声道:“回蒙百将,吾名何仓。”

右边的年轻男子声音嘶哑地答道:“禀蒙百将,吾名王肥。”

蒙彰点点头,“屯长何仓、屯长王肥,汝等二人记住,今后若是汝等各自屯中有人违反军纪,尔等各自一屯之人连坐,皆杖三十。”

何仓、王肥等人听得汗毛倒竖。

“唯!”何仓、王肥齐声应道。

“休息半个时辰,没有吃早食的,现在可以吃了。之后,吾带汝等去一个地方。”蒙彰说完,人就往尉舍里走去。

见蒙彰走后,所有人纷纷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一个一个地揉捏着各自大腿。

有人对何仓道:“何屯长,蒙百将待会儿要带我们去往何处?”

许多人也都看向何仓。

何仓摇头,“我也不知。”

众人沉默。

王肥扫了一眼自己屯下秦卒,那些秦卒纷纷站起,不敢继续瘫倒在地,目露畏惧。

王肥收回目光后,就说道:“半个时辰内,我屯下秦卒,都必须吃完早食。若是有人慢了,休怪我给他加练。”

王肥说完,就走到一旁庭院,推门进屋。

而何仓看了王肥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也对自己屯下之人说道:“你们尽快吃完早食,抓紧时间。若是惹得百将不快,连累了吾......”

何仓目光如刀般一一扫过屯下一众秦卒,话语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何仓也离去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一想到有时间限制,他们都起身往各自屋里而去,准备吃早食。

半个时辰后。

尉舍门外,九十人纷纷站得笔直,昂头挺胸。

蒙彰和罗年出现了。

蒙彰先是扫了众人一眼,然后,他的目光看向了郏县城外的郏山。

“按照这般次序走,不可乱了队列,谁乱了队列,杖二十,所有人,都步向郏山。”

蒙彰和罗年在前,何仓、王肥等人在后。

蒙彰等人,引起郏县大街上众人频频侧目。

但因为有蒙彰先前之言,所有人都目视前方,不敢乱了队列。

谁知道乱了队列,会不会被连坐?

万一连坐的话,岂不是要被自己屯长修理。

一想到自己屯长的可怕,所有秦卒都不敢以身试法。

蒙彰与罗年带着众人出了郏县,直奔郏山。

郏山山路狭窄,蒙彰就变队列为一纵列,朝着郏山山上走。

在郏上路途中遇到的郏县猎户,他们见了,纷纷避让。

蒙彰也没多做停留,直奔山上走去。

那些猎户见蒙彰等人走远,纷纷围在一起,议论不断。

“他们去往山里,是要作甚?”

“或许,是去打猎?”

“这些秦军......”

“以往的事情,就不要再多想了。我听说,其他县许多人对秦朝不满,说了一些极为大胆的话,都被捉拿下狱处死了。”

“唉......”

众人纷纷叹气。

蒙彰将众人引至郏县郏山后,开始教他们断粮时,在山上如何生存的技能。

对于这个,前世的他,极为熟悉,这方面的经验丰富。

如今,只不过将一些实用的技巧,都教给这些麾下秦卒。

这些秦卒,在接受蒙彰的教导后,再次看向蒙彰时,都犹如看神仙一般。

蒙彰在众人面前,依然不苟言笑,冷着脸。

一直跟在蒙彰旁边的罗年,听了蒙彰的野外生存训练授课后,整个人一直没回过神来。

当他回过神来后,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蒙彰身上,就没有移开过。

蒙彰尽可能地将每一项都讲得极为细致,让每个秦卒都能听懂。

不止是听懂,蒙彰还当场在他们面前演示。

众人收获不浅。

何仓、王肥看向蒙彰的目光中带着信服、钦佩、敬畏......

不知不觉中,日落西山。

见天色已晚,蒙彰便带着麾下九十人返回郏县城内。

夜色降临,郏县重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