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
骆清水湾,仍然停靠在布袋澳渔人码头的三层游轮中。
甲板上,何裕基和李万雄分坐餐桌两边。
“你好,李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你好,何老板,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看着坐在餐桌对面的李万雄,对比资料中李万雄的照片,何裕基不得不感慨这个靓仔本人比照片上还要帅气。
特别是当他对比身边坐没坐相还凸着一个大肚子的儿子时,这个感慨就更加强烈了。
如果可以的话,何裕基真想把自家儿子踢回娘胎,来一次回炉重造。
似乎感受到了何裕基眼中的遗憾和不满,又似乎很不爽同样年轻的李万雄有着帅气的外表,何公子以一种躺靠的方式仰着脖子,斜着眼睛看向李万雄。
“小子,你就是李万雄,那个什么坤兴帮的话事人,就是你带着坤兴帮把标叔给干掉了。”
“你什么态度,你,”
“哎,”李万雄抬手打断了怒瞪何公子的杨港,微笑看着表情有些不太好看的何裕基:“何老板,这位是?”
“不好意思,李先生,这是我个仔。”
说罢,何裕基瞪了眼何公子。
“你搞什么飞机,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李先生大老远来我们这里做客,你就是这样的态度。不会说话,就给我滚回船舱去。”
不知道是故意想刺激自己儿子,还是真的对和李万雄差不多年纪的儿子感到了失望,何裕基又补充了一句:“整天就知道吃喝嫖赌,没出息的东西。”
面对父亲的当众责骂,何公子咬了咬牙,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先是恨恨的瞪了对面的李万雄一眼,然后又扫了何裕基一眼,起身离开甲板。
“砰!”舱门重重的合上。
通过船舱落地窗,看着儿子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的样子,何裕基深深吸了口气。
“呼。”
“不好意思,李先生,让你见笑了。”
李万雄笑容不变:“没什么,年轻人嘛,脾气大点很正常。”
只不过,想到何裕基之前对儿子的训斥,以及这位何公子走之前看向何裕基的怨毒眼神,李万雄心里动了一下,脸上笑容变得更加温暖和灿烂。
‘果然,最好的情报还是得当面才能获取。
呵呵,事情这下有意思了。’
何裕基并不知道,因为他和儿子的这番交流,李万雄脑海中开始转动一个他怎么都想不到的恶毒念头。
“李先生,这位是我的朋友霍青松,也是我生意上的伙伴。”
给李万雄介绍了坐在旁边的霍青松后,何裕基说起了正事。
“李先生,我和阿标认识很多年了,在生意上有很多合作,我们俩都因此收获很多。
只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我才从澳门回到香港,就收到阿标已经死掉的消息。
据说他是被你干掉的,不知道李先生怎么说?”
“怎么,何老板这次把我叫来,难道是打算给标叔讨个公道?”
看着一口一个标叔,似乎完全不是他把对方杀掉的李万雄,霍青松眉头微皱,这个年轻人不简单,看起来不比澳门那个同样年轻的雷少好对付。
何裕基也意识到了这点:“谈不上讨公道,只是老朋友死了,我多少得给这么多年的交情一个交待,要不然我的良心也会过不去的。”
良心。
听到这个词,李万雄摇了摇头。
果然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接触商业时间久了,不要脸的劲头也就更足了。
“哦,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本来我和标叔是朋友,他也帮了我一些忙。
但是没想到的是,我这个朋友却又很快背叛了我,勾结东区江湖之外的势力对我出手。
为了保护我自己,也为了维护东区江湖不被外部势力染指,我就找了一些朋友去和他讲道理。
只不过我也没想到,他们的脾气都很火爆,讲着讲着就打起来了。
打着打着,咦,你猜怎么着,人就打死了。”
“唉,何老板,说实话,我也很难过啊,我压根就没想过标叔会死。
毕竟大家都是朋友,虽然他背叛了我,伤害了我,但是我还是很愿意和他好好谈谈的。
只能说,这就是命吧。”
既然对方要和自己胡扯,李万雄当然不介意和对方胡扯。
看着李万雄一脸的理所当然和难过,何裕基的面皮不住抖动。这一刻,他仿佛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算了,不说这些了。
如果事情真像李先生你说的那样,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不过李先生,阿标这一死,我和他的生意也就黄了。
你知不知道,我因此损失了很多钱。”
“那何老板想怎么样?”
“很简单,不如李先生代替他和我合作。”
看着何裕基,李万雄直接问道:“哦,那不知道何老板你口中的生意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很简单,我相信你们坤兴帮有很多钱是不能明着拿出来用的。
而我手中的金装连锁大酒店在香港开了不少家,特别是东区,店面数量最多。
所以,李先生可以把你手中见不得光的钱交给我,我把它们洗白。
到时候,李先生你的坤兴帮就可以光明正大使用这笔洗干净的钱了。”
对此早有预料的李万雄也懒得和对方兜圈子,反正他需要的情报已经到手:“那不知道何先生你抽成多少?”
何裕基也不说话,比了个8的手势。
“你抽八成,也就是我说只能拿到两成!”
李万雄似乎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搞了半天,那我不成了跪着要饭的了么?”
“李先生,你要明白,2成已经不少了。而且,”
说到这里,何裕基的声音变的意味深长起来:“在香港,多少人和社团想跪还没这门子呢?”
李万雄笑了笑,起身看着何裕基:“何老板,你知道我爸爸当年为什么要出来混社团吗?”
“为什么?”
“因为他腿脚不利索,跪不下去。我也一样,同样跪不下去。”
看着面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何裕基的脸上充满了嘲弄。
既有对李万雄的嘲弄,也有对自己过往想法的嘲弄。
何裕基曾经也有这样的志气,但是机缘巧合之下,他知道了一些事情。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了这样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