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七:该醒醒了,少年

古朴幽静的老宅院子里,王书生垂手而立,对面躺椅上,一名须发斑白面皮焦黄的老者正在仔细端详手中的画像,明明还不到秋天,膝盖上却盖着一床小被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半退休的郭老师爷。

良久,郭老师爷才开口:“你说此画绝非此子所作,可有证据?”

“暂无确凿证据,但您想啊,他才多大年纪,就算有人指点,也不可能画成这样。您常说,事出反常必为妖,学生以为,此事背后必有猫腻!”王书生语气笃定。

郭老师爷瞟了一眼王书生,突然冷笑着说:“行了,你那点心思还想瞒过老夫?对一个羊角小儿都能心生妒意,你也就这点器量了。”

王书生顿时面皮发烫,连忙跪倒在地。

“不过,你毕竟是老夫的弟子,老夫又怎能不帮你?”郭老师爷话锋一转,语气缓和。

王书生如蒙大赦,急声道:“学生以为,是那赵捕头故意做局排挤我,您也知道,此人对您素有成见,自然看我也不顺眼。若让他做成此局,今后哪还有我立足之地?”

郭老师爷点点头,露出一模狠辣的笑容:“真相是什么不重要,就算不是他做局,也可以是妖孽作祟,懂吗?”

王书生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流露出一丝惊愕不忍之色,试探着说:“若是妖孽作祟,后果怕是有些严重吧?”

由于某些大家都知道但不能明说的原因,王朝历来对妖孽极为痛恨,若和妖孽扯上关系,诛族都是有可能的。

“妇人之仁!”郭老师爷抓起茶盏,将茶水直接泼在王书生脸上,“无毒不丈夫,就你这德行,活该一事无成!”

……

却说白恒这边,距离被绑那日已经过去七天。

黑衣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怒气未消,一次也没有出现过,白恒只得知了她的名字:风庭月。

挺好听的名字。

这七天,白恒的日子很安稳,每天除了画画,就是完成各种新手引导任务,比如“使用XX滤镜”,使用“文生图”,使用“图生图”之类,奖励也都不多,都是个位数的灵石。

或许是因为不再需要和AI疯狂内卷,白恒对AI绘画的芥蒂也渐渐消除,开始将AI绘画融入自己的创作过程,从中寻找新的灵感,乃至新的画法。

要知道,技能决定下限,而认知决定上限,想成为大师,必须从画工、审美、眼界等多个角度全方位提升。

这天一大早,白恒照例在屋顶上写生,却老远就看到一队人马,清一色红甲长戈,与山村闲适的气氛格格不入,给人一种煞气森森的感觉。

虽然白恒没出过县,但也知道这种装束绝非寻常军士。

“奇怪,这帮人来村里做什么?”白恒正纳闷,甲士已朝这边行来,并随着领头之人几个手势,团团将白家的院子围住。

领头之人是个身高八尺的壮硕中年人,虎背熊腰,腰上挂着一把大刀,坐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凌凌。

到了院门前,他也不下马,突然抽刀横扫,只听咔嚓一声,一阵劲风扫过,半截院门直接飞了起来,轰的一声砸在院子里摔得粉碎。

没了阻挡,此人这才打马进院。

夫妻二人正在准备饭食,哪里见过这般阵仗,都被吓得脸色煞白,几乎站立不稳。

白恒两辈子加在一起,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同样感到一阵心慌,急忙从房顶爬下来。

“你叫白山?”领头之人居高临下看着白山。

“是,小人,小人白山,大人,大人您是?”白山将赵月娥拉到身后,硬着头皮上前回话。

“是就对了,给我搜!”领头之人也不回答,一声令下。

几名甲士立刻虎狼般冲了进来。

“你们做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小儿子还在屋子里熟睡,赵月娥母性爆发,张开手臂拦在前方。

“王法?我辑妖司就是王法!”领头之人一声冷笑,摘下腰间令牌亮在赵月娥面前。

辑妖司?望着血色令牌上的三个大字,赵月娥愣住了。

她知道,辑妖司是直属于王庭的特殊机构,专门负责捉拿妖邪,几乎可以说是凌驾于律法之上,连官员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可她不明白,辑妖司到自己家做什么,自己一个寻常百姓,还能和妖邪扯上关系吗?

“滚开!”甲士粗暴推开赵月娥,气势汹汹冲进屋子,很快就传出噼里啪啦的破碎声和男孩惊恐的哭声。

赵月娥刚要追进去,白恒已经将弟弟抱了出来,赵月娥连忙将两个儿子都拉进怀里。

小黑狗倒是胆子大,扑上几步稚声吠叫。

“聒噪。”领头之人面露不耐。

根本不需要他动手,一名甲士已然挥戈,狠狠将小黑狗钉在地上。

小黑狗发出嗷的一声惨叫,挣扎两下就没了动静,只有一片猩红渐渐晕开。

“小黑,小黑,呜呜呜!”白毅哭喊着伸手去抓。

赵月娥连忙捂住他的眼睛,自己的眼圈也红了,死死咬着牙不敢松手。

白恒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掀起狂涛骇浪,全身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短促,大脑中一片混乱。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八年以来,小小山村一直是祥和的,与世无争的,就像世外桃源一样。

可是现在,世外桃源变成了美丽的水晶球,轻轻一摔就碎了。

这一刻,白恒才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正如前世某知名科幻小说中所写,和平、安宁、幸福,都是偶然。

八年的安稳生活,只是偶然!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世界的本质从来没有改变过。

“大人,有发现!一名甲士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将一串兽牙托过头顶。

领头之人抓起兽牙看了看,一声冷笑:“人赃并获,全部带走!”

说完一扭马头出了院子。

甲士们一拥而上,将一家四口强行扯开带枷上锁,无论白毅如何哭喊,无论赵月娥如何尖叫,无论白山如何哀求,都无动于衷。

这么大动静,邻里怎么可能不被惊动,但谁也不敢靠近,远远躲着交头接耳,目送着白恒一家被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