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如果太巧了，或许就不是巧合。
一阵飘渺的笑声打破了突然间变得有些暧昧的气氛，白恒和风庭月连忙各退一步拉开距离，都有些尴尬地转过身去。
笑声并不陌生，六年前在破庙里就听到过。
果然，一道白影从天而降，轻飘飘落在距离屋顶不远的树梢上，脚下生云，周身笼辉，连一根树枝都没压弯，白发如雪，白衣如霜，腰间系着个碧玉葫芦，手提一柄拂尘，可不正是鹤仙人吗？
“您老可算露面了，可想死徒儿了！”白恒丝毫不嫌肉麻，隔空行了一礼。
“见过前辈。”风庭月也不敢怠慢，连忙躬身行礼。
鹤仙人罕见翻了个白眼：“还未正式拜师，你可不是我徒儿。”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这还听不懂，就枉他两世为人了，白恒当即跪下行拜师礼。
要知道，这称呼可是有讲究的，画圣杜之为只是记名弟子，所以只能喊老师，不能喊师父，而一旦对方接受了师父的称呼，就意味着对方认可了自己入门弟子的身份。
“你倒机灵，起来吧。”鹤仙人扬了扬拂尘。
白恒起身：“师父，我已经完成您给的考验，您什么时候传弟子修行法门？”
“请来萧铁衣，可见你能明辨局势；杀死郭师爷，可见你不是心慈手软之辈；认萧铁衣为姐，可见你已初窥驭人之道；利用关系投资经营，可见你粗通财货之道；向杜之为虚心求教，可见你不骄狂痴妄；得宝不忘报偿，可见你非见利忘义之辈。期间你走错任意一步，都不会再见到为师。”
鹤仙人没有回答，而是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白恒听的冷汗直流，感情自己这些年的举动，全都在鹤仙人的注视之下，那自己有系统这件事，对方能看出来吗？看出来了吗？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在真正的高人面前，自己还是太嫩了。
一旁风庭月也是听的遍体生寒，不知怎得竟有些同情白恒，一举一动被人盯着，想想都觉得发毛。
见师威立的差不多了，鹤仙人这才换上笑脸：“长不习武，少不炼丹，你现在的年纪刚刚好，现在为师问你，练气之气为何物？”
入门的粗浅知识，白恒从风庭月那里了解过一些。
修行第一个境界是练气，而后是筑基。
筑基必须有灵根，但练气并不刚需灵根。
广义上来说，世间武夫炼体，强壮气血筋骨，凝聚出所谓的真气，甚至能够外放伤敌，都是练气。
所以气从何来，从血中来，气血气血，一体同源。
“那么这个炁呢？”鹤仙人提起拂尘，在空中写了一个字，月光汇聚，凝而不散。
白恒想了想：“血气源自五谷，为后天之气，而这个炁应该指的是先天之炁。”
“很好。”鹤仙人点点头，似乎颇为满意，“此炁乃万物本根，修行本源，练气之境九层，从后天起，自先天止，方可窥见筑基门径。”
“徒儿现在算进入练气境了吗？”白恒又问。
“多亏你勤练不堕，体内气血充盈活泼，不日即可步入练气境。”鹤仙人看向风庭月，语气中多了几分玩味，“倒是这丫头习武多年，已相当于练气二层的修为，如今有了灵根，今后修炼或可事半功倍。”
风庭月也是个机灵的人，当即跪地叩拜，颤声道：“请上师传法！”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白恒给自己吃的是什么了，是灵根！
很小的时候，父亲带她找高人鉴定过，确认没有灵根，现在突然有了灵根，这等于打开了长生之门！
虽说只开了一条缝，路漫漫兮不知道有多少艰难险阻，但其价值依旧无可估量。
“传法可以，但你非我门徒。”鹤仙人强调。
风庭月连忙拜谢，传法上师和师父区别很大，但对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仙缘。
“也罢，你二人听仔细了……”鹤仙人拂尘一挥，将小院与外界隔绝，而后开始传授练气境的入门功法，洋洋洒洒数千言，却无不是玄机妙语，句句直指关窍。
白恒总算明白了，为何前世那些道书丹经要么艰涩难懂，要么玄之又玄，原来是在藏法，只有真正得到师承，才能拨云见日得窥大道。
不过想想也对，要是是个人就能看懂，这世间还不乱了套？
片刻后，传法完毕，二人再次拜谢。
白恒试探着问：“师父，您有门派吗？还是说您是散修？”
“自然是有的，为师知你在打什么主意，但修行界有规矩，练气六层以下，入门的资格都没有。你现在修为太低，先入世修行，等你修为足够通过入门考验，为师自然会来接引你入门。”鹤仙人道。
“又是考验……”白恒腹诽，嘴上却只能诺诺称是。
“现在，为师给你一个任务，去上京救一个人，杀一个人。”鹤仙人语出惊人。
“师父请讲。”直觉告诉白恒，这件事绝不好办。
果然，鹤仙人接着说：“要救的人是杜之为，他一年之内有大劫，若无人搭救，必死无疑。”
“啊？师父不能救吗？”白恒大吃一惊，他对杜之为还是很有感情的，名义上是师兄弟，实则亦师亦友。
“因果缘法，你到了为师的境界就明白了。”鹤仙人没有明说，“至于要杀之人，名叫周元霸。”
“此人是谁？”白恒压下对杜之为的担忧，却险些被鹤仙人的下一句话吓得跳起来。
鹤仙人一字一顿地说：“辑妖司，三十六将之搬山将，郭莽的顶头上司！”
“？？？”白恒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虽说这几年郭莽没啥动静，但他从来没有放松警惕，也许郭莽只是忙于工务没时间，亦或许只是隐而不发，但不管是何原因，这厮绝不是一个肯轻易善罢甘休的主。
而这些年跟着风庭月练剑，他也愈发能体会到郭莽的实力之恐怖，连现在的风庭月都不一定是当初的郭莽的对手。
要知道，现在的风庭月已经相当于练气二层，而郭莽的实力不可能原地踏步。
郭莽身为辑妖司七十二骑，已经够难对付了，自己居然要去杀郭莽的顶头上司，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那可是位居七十二骑之上的三十六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