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打赌

“嗖！”

木箭如倒挂的流星般，自弓弦处迸发而出，直直贯入半空，却在将要接近目标的那一刻，与大雁的身躯完美错过，而后因劲力耗尽，滞留于空中，最后垂直地跌落下来。

射空和平射，重力对箭失的影响有差别。

顾舟习惯对着同一水平线的物体发箭，却从未试过射击空中的目标，因此不出所料地落空了。

但他并未气馁。

仅论高度，木箭超过雁群许多，可以看出，拉弓的力道是足够的。

“只要多试几次，找准轨道，一定能射中……”

就在顾舟拨弓，打算再次尝试之时，远处传来一声爽朗的轻笑：“别试了，怎么可能中？”

这道突然出现的嗓音浑厚响亮，有些陌生。

顾舟偏过脸，想看看究竟是谁在说话。

目光定格于声音的源头处，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偏圆的脸型，眼大如星，短发，穿一身黑色改良版的飞鱼服，腰上系一条镶金皮带，服装的整体基调，和这个废土的世界观格格不入。

但他偏偏穿了一双黑色锃亮的战靴，腰间还挂了一个带有合金拉链的挎包。

古代与现代混搭，风格很怪异，当偏偏看着很顺眼，非要形容，就像是一把子弹上膛的古剑。

顾舟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

而且……他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顾舟打量着男人，男人也看着顾舟。

他的嘴角虽然挂有笑意，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锋利的气质。

周身隐隐透露出强大的威压，令顾舟有种想逃离这里的冲动。

顾舟强压下内心的紧张感，观察起对方的表情。

男人似乎并无恶意，说完那句话后便陷入了沉默，像看戏一般，默默地打量顾舟。

确认对方没有危险，顾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常，反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射不中？”

“随口一说罢了，因为我从没见过有人能射中空的鸟，所以我猜你射不中。”

男人一掇肩，语气相当无所谓。

这个回答随意到顾舟不知说什么好。

大哥，你难道不知道，不懂的东西不要随意评论吗？

你是哪里来的键盘侠？

“我们打个赌吧。”

男子再次开口。

顾舟眼一跳，搞不懂对方又是什么套路，但还是询问道：“赌什么？”

“三箭，你若是能够射中一只大雁，我给你一百岁币，如何？”

说着，男子轻抬眼眸，看向天空。

“那我要是没有射中呢？”

顾舟反问，他下意识地觉得，这才是男子的目的。

然而，男子却是没有提出什么条件。

他只是轻轻一笑：“没射中就没射中呗，我不坑小孩的钱。”

“……”

顾舟一时无语。

赌赢了，有一百岁币，赌输了，自己并无损害。

听上去，这个赌局似乎是百利无一害。

正因如此，他才更加困惑。

“你突然冒出来，只是想跟我赌一百块钱？”

顾舟皱着眼，向对方确认。

钱多得没处花是吧？

男子没有回答顾舟的问题，只是重复了一遍赌局：

“一百岁币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个小数目吧，你就说赌不赌吧？”

说话时，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张面额一百的蓝色纸币，夹在中指与食指间，冲顾舟晃了晃。

顾舟又盯着男子看了一会儿，过了好久，方才颔首：“可以，不过事先说好，我待会儿射鸟时，不会用这些木箭，而是使用带箭头的特制箭。”

男子似乎真的只是想逗个乐，听到顾舟同意打赌后，他眼一亮，其余的也不在意，随手一挥，爽快地说道：“随便你用什么箭，三次机会，能射中，一百岁币就是你的。”

“但我的箭是特质的，很贵。”

顾舟却是话锋一转。

男子听出顾舟的话里有别的意思，眉一挑：“所以？”

“无论射不射中，箭的钱，你也得出。”

“……”

哪怕现在男子是一脸无语，顾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等待前者回复。

他可不愿意吃亏。

这个男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然后莫名其妙就要和自己打赌……

你谁啊？

从男子周身的威压来看，顾舟知道自己胳膊拧不过挖掘机，只能同意这场赌局。

但这个过程中产生的物资消耗，顾舟是绝对不会自己承担的。

“好，我赔，我赔行了吧。”

男子很快同意了顾舟的要求，脸上带着一丝怪异的神情。

三支箭对他来说无所谓，但顾舟这斤斤计较的态度，倒是让他颇感意外。

男子有些无奈地抹了一把头发：

“放心吧，我提出的赌局，不会让你吃亏的，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最好如此。”

得到对方的许可，顾舟方才取箭。

他将箭搭在弓弦上，拽开弓，闪着寒光的箭头对准空中。

很快，一队雁群飞了过来。

顾舟看准时机，直接放手！

木箭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幅度，同其中一只大雁擦身而过，而后飞到半空中，最后落空了。

雁群被惊得散开，加快了速度，逃命去了。

男子抱手望着天，脸上勾起一丝笑意，似乎这样的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冲顾舟说道：“看，我就说你射不中吧。”

顾舟没有理会。

虽然这箭落空了，但他看得很清楚，这次的距离和上次相比，已经是接近了很多。

他再度取箭，拉弓。

调整到最适合的姿势后，他的箭头再无偏移，目光凝聚于那一点寒芒之上，等待猎物现身的那一刻。

或许是之前那一箭惊了雁群，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空中都没有雁群现身。

“啊~~”

男子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假装随意地四处看看。

但大部分的时间，他的目光都停留在顾舟身上。

此时的顾舟正全神贯注地望着天空。

看着这副心无旁骛的样子，男子轻轻勾了勾嘴角，心中有所思考:

心性，能力都是上佳……

看来我没有选错人……

即便这一箭射不中，或许我也可以考虑……

正当男子思考的时候，耳边传来振翅的声音。

“来了。”

不远处，顾舟低声道了一句。

瞄准后，他终于放出了弓弦之上的箭。

男子并未没有抬头。

几秒种后，空中传来一道“噗嗤”的声响——这是箭尖刺破鳞羽的声音。

男子知道，顾舟的这一箭射中了。

【一次精彩的赌局胜利！技能“射术”经验+5】

脑海中响起提示音。

顾舟转过身，与男子目光相对。

他没有说话，但脸部表情将他的意图表达得很明显:

射中了，给钱。

“哈哈哈哈哈哈！”

男子突然放声大笑，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

在顾舟不解的目光里，过了几十秒，男子终于收敛了笑声。

很满意地看着顾舟，拍手称赞道：“真是漂亮！以前听闻‘弯弓射雁行，雁落弓犹满’这话，只当是传说，现在竟然能亲眼得见。而且很难想象，这一箭是出自一个只学了两个月箭的新人身上。”

然后他走向顾舟，递上一百岁币：“愿赌服输，按照约定，这一百岁币是你的了。”

顾舟也不客气，直接接过钱。

同时他疑惑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才学弓两个月？还有，不只一百，你承诺要补偿我箭的损失。”

男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神秘一笑。

“你看自己的箭袋。”

顾舟低下头，赫然发现刚刚射出的两支带铁箭头的木箭，此时已经静静地躺在箭袋中。

他不由得瞳孔一缩。

“你是怎么做到的？”

然而，当顾舟抬起头，视线回归眼前时，男子已经不见了。

平川之上，只有发黄的野草和树木，并无任何人影，一如来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