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高考结束

高考结束的那个下午,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但是大概都分为两种,一种是喜一种是悲。而我是后者。我自知我自己发挥不好,或者说我确实能力不足。只记得高考开始的第一天进考场之前,我已经紧张得手心冒汗,肠胃也不争气的搅乱起来。第一科考试,当开始铃声响起,我无比的紧张,那不同以前的任何紧张。在走廊里被抓迟到,狂奔回教室,迟交作业,值日偷懒,都不是这种紧张。直到最后一科考试,我甚至悬在崩溃的边缘,听着耳边传来后桌一声声叹息,绕人心绪,惹人心烦。

铃声响起,考试时间到,一切都结束了,我的三年。

毕业晚会那天,只在简单的仪式之后,我独自走了出去,来到离教学楼远处的长椅,手里揣着手机,高中时候没有一天不着迷现在手里握着的这个东西,但是它现在就在手里,我却不知道用它来干嘛。思考了很久,打通了三年前高一入学前的一个山东网友,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电话通了。

“喂?好久没联系。”

我有些生硬的开口。他礼貌的回应。

“好久没联系啊。”

随后便是他一大堆的关切和问候,我被他的热情和熟络感而有些猝不及防。其实我很难过,难过什么呢?太多事情值到我难过了,我只是想有一个人能知道我难过,说上几句暖心的话,安慰我一下。我太需要这些温暖了。

说着说着,我的眼泪掉了,随后一直在掉,总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停不下来的掉。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收拾行李,离开了这个小县城,去到了叔叔工作的地方,父母都很忙,并没有时间照看我,但是叔叔其实也没有空余的时间陪我,我就这么一天一天,数着日子走,天要什么时候黑,什么时候又会天亮。两广地区的天,热得难耐。文艺片里的毕业季,总是那么唯美,大太阳,蝉鸣,绿荫荫的大树,踩着单车的少年,坐在后座的少女正双手抓着少年的衣角,从过路人身边驶过,那么美好,梦幻,浪漫。

我的毕业季并不是这样的,那个炎热的夏天,我虚无,空洞,在高考结束的那一刻,悬着的风筝像断了线,毫无目的的飘着。

那天心血来潮,或者说是青少年的激素促使,我无比的想去谈一场恋爱。于是好友作媒,把他的微信推了过了。双方貌似都知道彼此的目的,只是想谈一场恋爱。

大概互通简讯半个月,我回到那个小县城。我回去的第二个晚上,便被约着出来看电影。他其实不知道,他是第一个陪我看电影的男生,我平时不怎么看电影的,或者说,我看电影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去,恐怖片我不敢看,科幻片我不感兴趣,往往是那些喜剧和疼痛文学让人容易流泪,我太容易掉眼泪了,但是我并不想让人看见我哭得狼狈的脸。

很快,我们跟上了这个时代的快餐式节奏的恋爱,见面的第三天,我们在一起了。

我回到小县城的那半个月里,除了和他在一起,还有我的朋友也在一起,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光。我住在朋友家里,每天都过得很快乐。那些片刻,是多么珍贵。

终于,还是到了大学开学的日子,我很抗拒上学,第一反应就是想着休学。最终没办法,我还是接受了事实,被家人接来学校。终于成为了许多人口中不被认可的“大学生”。好在他也是在同一个城市。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很甜蜜,开始都是美好的。他那天吻了我,不是简单的吻了一下,我只是滑稽的闹了个笑话,我并不会接吻,那是我的初吻,我告诉过他,不知道他会不会信。

至于我为什么想休学呢?因为我知道,比起上学,我更需要接受治疗。我的精神很颓靡,涣散无神,时常失控,并且噩梦一直缠绕着我,十几年,整整十几年,我数过无数恐惧的夜。我病了,我并不是一个健康的人,我没有稳定的情绪,我肉体也在被情绪啃食,吞噬。我的情绪不仅影响自己,也影响到了我身边的人。

一次又一次,不必要去问争吵的对错,就是情绪在做怪。在这场和情绪的博弈里,我真的好失败。当我看到因为我的情绪,他们脸上闪过的无奈,厌恶,恼怒,我会无限的掉进自责里。

所以我貌似一直在否定自己,我告诉自己,别人对我来说,就是一面镜子,他们不喜欢我,是不是我就有问题呢?

我是一个那么差劲的人,怎么会有人爱我。他也不爱我的。我们各自心知肚明。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他不爱我呢?大概是我痛苦的哭泣的时候,他冷漠的注视着我,一言不发,大概就是我问他会不会因为要面子而跟我分手,他说会。大概就是我们大吵一架之后,我卑微的求他复合的时候,他跟我说在前女友之间他很难二选一。我慢慢的瓦解对他抱有的一丝丝希望,我太执着了。我忘了在被爱里面,被爱是拥抱不是漠视,是坚定的唯一,是心疼,是耐心。

他爱我的,他爱我什么?他好像又不是爱我的。在一起求的不是爱吗?我想要被爱。可是你爱我什么?连他都说不出口。

我在电话里大哭一场,我说,我确实不适合谈恋爱,交朋友,我并不适合社交。我的情绪会影响到别人,电话的另一头,我的朋友在努力的劝我想开,不是我的错。那是谁的错?我该怎么办?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所有人,我总是做不好,我真的太累了,累到想哭,忍不住想哭。我的十多年来都被恐惧和悲伤,以及跳跃的情绪所折磨,我并没有被爱,以至于被爱的时候,我是一个怯懦的小人,胆小,畏惧,我连被爱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我决定,勇敢去爱别人,不再奢求被爱,事实上,我明白,我没有被爱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