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葬礼很简陋,墙倒众人推,来吊唁的人几乎没有,只有妈妈娘家那边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姨妈。
我在爸爸的灵堂前跪了一整夜,第二天便被妈妈火速送上了去美国的飞机。
他们早就替我安排好了后路。
家里的资产被冻结,妈妈就当了她娘家祖传的翡翠镯子。
一百万,给我做出国留学的三年学费。
可再多的也没有了。
我没有要,又给了妈妈一张卡,是从小到大他们给我的零花钱。
卡是在我自己名下的,所以没有受到破产影响。
差不多有一千万,我给自己留了二十万作为第一年的留学学费,剩下的让妈妈全部还给银行。
对五个亿的银行高额欠款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剩下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还得完。
我不能拖累乔维木,他还有大好的前程。
到美国的第一天,我换了电话卡,注册了新的微信号,所有平台上的账号也统统注销掉,和以前学校里的同学全部断了联系。
这三年的异国他乡,我终于深刻体会到那晚在医院猩红了眼浑身发抖的乔维木因为没钱给妈妈救命时候的绝望和无助。
第四年,一通跨洋电话,我回来了,姨妈在电话里说:
「夏夏,你妈妈她病了。」
胰腺癌,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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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晚班之后我还要赶去医院。
我走到中间洗手池洗了把脸,平复好情绪,准备再回包厢服务。
酒店兼职的这份工作我不能丢。
我刚转过身,却没想到撞到一个人的怀里。
最熟悉的木质淡香味,刚和乔维木谈恋爱那会儿,我就送了他一瓶这个味道的香水。
我低下头,慌忙往后退。
「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有意的。」
「先生?才四年不见,夏大小姐就连我姓什么都忘了?」
乔维木极轻的冷笑一声,低沉的嗓音凉如水。
「也是,我不过就是你曾经随便玩玩的一个寒酸小白脸,玩腻了就随手丢了,怎么可能还会一直记得?」
「你说是吧?」
「夏暖阳,我在问你话。」
乔维木往前一步,我被他困在身前。
身后是盥洗池的台面,硌得我后腰生疼。
我深呼吸一口气,抬头。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会被他眼尾的那颗红色泪痣勾引,眼底的血丝泛红。
「你喝醉了。」
乔维木又冷笑了一声,带着酒气的气息散在我的脸上,缓缓朝我低头靠近。
「维木。」女人的声音突然传来,是叶梦颖找来了。
乔维木漫不经心的直起身,我也立刻往旁边退开。
叶梦颖看了我一眼,就像我当年一样,充满占有欲的动作挽住了乔维木的手臂,挡在我和他中间。
「暖阳,我还以为刚刚在包厢认错人了呢。」
近距离对上叶梦颖,我对她依然全无好感。
当年在学校留言墙上带头造谣我包养乔维木的,就是她。
「你不是去国外留学了吗,怎么在这端盘子?」
「嗯,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我不想和叶梦颖解释。
「不打扰二位了,我先回包厢继续工作。」
一直到下班。
已经深夜一点了,路上几乎没人。
我走到绿化带旁边准备扫一辆共享单车骑去医院照顾妈妈,三公里,十五分钟就骑到。
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