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意外的相遇

日喀则的夜晚并不安宁,不知是由于要去看珠峰的兴奋使然,还是高反导致的身体不适,只睡了几小时就继续爬起赶路,向着许愿的地方进发。

穿着花棉袄的司机大哥是个地道的本地人,放着肆意的歌单,开着顺滑的快车,走过108拐,沿着318一路向前,终于在傍晚6点到了珠峰大本营。

但让人意外的是,大本营下起了雪,整个区域笼罩在大风大雾之中,由于冰冻带来的降温,每一个人都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只能望着眼前的打卡石碑发呆,又望向珠峰的方向,看着那一团无法穿透的大雾。与大家一样,排队,拍照,打卡。在珠峰大本营那几个小时,我内心里无比的想念家,想念妈妈,爸爸和妹妹。

在大雪围堵的高山上,聚集那么多人,都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呢?

有人在珠峰打卡碑前求婚,有人脱衣呼叫,有人做俯卧撑,有人在倒立......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着一种特殊的情绪,属于自己独特的表达。我带着满满的失落,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向这一次行程做一个交代。

大雪纷飞与日照金山,有本质的区别吗?既然本质上无差别,那又是在执着什么呢?突遇一场雪,所以因失去日照金山而失落,不是也同等失去了这场大雪了吗?为什么不去享受呢。

也应该为了没有预料到的大雪而欣喜吧,那么多人来看到日照金山,却少有人在此地等一场大雪。

在寒风里的某个瞬间,有一个心愿涌上了心头:我应该郑重地对待一切未知的旅程。这个模糊的愿望,像一束光照进了被大雾笼罩的内心,是的,要郑重,一切都要尊重。

雪山群是如此庄重而威严,而许多向往的人是如此轻佻又自大。山高路远,人是如此渺小和脆弱。我也是,多么自以为是的人呀。

世界一直在那儿,静默着,作为一个流动的、富有情绪的人,包括偏见、自私、丑陋又善良、温暖的人的情绪,在群山面前,这一切都消失了。

“郑重”,为什么会想到用这个词表达。大抵是因为,它是一个很契合的词语,关于如何对待一切人事。一路上,身体多次到达了极限。当一个人躺在异地的房间里浑身不适的时候,我也在问自己:大过年的,不呆在家里吃好喝好睡好,到这里“受罪”是为了什么?

总是有原因的。关于如何看待人生的命题,已经到了不得不去厘清的阶段,这个阶段里,心里的苦楚,世界观的重塑,感受是无比疼痛的。当一个理想主义者的追求被环境持续击打时,是要反抗的,不然不能称之为理想主义者。

但许多次,我问自己,接受何尝不是一种对抗,接受却不接纳,何尝不是一种智慧。当身边人在乎的车子、房子、票子慢慢都拥有了以后,什么是持续稳定的精神动力来源?我不想做类似的千千万万人之一,虽然最终就是千万个类似的人之一,但是过程不一样。

我也不接受命定论,虽然没有人能够脱离各类条件而枉谈人生,或许我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但还是想要有记住某些宝贵的瞬间,是人生值得回味的高光时刻。

每个人都是独特的,就跟看到的不同角度的山一样,为自己闪耀就好。

郑重做事,不论是任何一件小事,于工作、生活的细微处,都要真诚的尊重自己的人生和选择,就是热爱,也大于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