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罪司大牢,是足足打通地下共计八层的地底监牢,灵气稀薄,并且布置了专门用来压制灵力运转的法阵,在这个地方,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牢犯。
味道很潮湿,还有些刺鼻,耳边传来的是彷佛嘲笑一般的阴风吹拂,依旧犯人传来的惨叫、喊冤。
在铺满肮脏稻草破布的牢房里,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味道,光线几乎微乎其微,而且这牢房相当窄,明清许还算可以伸开脚,但与外边普通的牢房还要小一半。
加上墙上的血迹、喊冤的血书、指甲的花纹、嵌在缝隙的指甲,显得更加压抑和恐惧感。
明清许孤零零坐在墙角,身后有墙壁抵住后背的话总会有一种安全感,在这昏暗的地牢里她整个人散发的气质也被压了下去,再加上被带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连衣服都没得换。
整个人看着相当狼狈。
但表象而已。
星辰火线部队必修课之一,就是反审讯训练,换句话说就是抗压,明清许是经历过整整两个月的精神崩溃强度训练,因为种种手段崩溃了不下三次。
直到最后,把自己手臂一节一节砍下都不出声的地步。
当然,那会阿莱修斯差点要把整个星辰火线掀了。
而被押进赦罪司开始,明清许也只是受到不轻不重的皮肉伤审讯。但更多的是遭受到了种种精神上的“虐待”,这种才是最根本的打击手段,用他们引以为傲的语言、眼神、装腔作势的手段。
当然,这是那些司官的想法,他们认为一个普通人进到这边心理防线依旧临近崩溃。
更别说还是一个黄毛丫头。
不过,有个事实是:明清许是当朝宰相的女儿,即便贬为狱中人,但身份地位还是摆在这,再加上圣上那边也没有什么【里面】的意思,自然不敢随便下手。
但只是他们。
在皓月受到众星欢迎临空的时候,明清许的牢房打开来,迎来了第一位客人,也是明清许有些意料之外的人——自己的娘亲。
“清、清许!”李诗染看到角落里如此【凄惨】的模样,本就在家里几乎流干的眼泪再度涌了出来,踉跄着脚步冲过去,一把抱住了明清许。
一下子被娘亲抱住的明清许不知用言语回应。
这次的事情,的确是在父母的角度来看是相当对不起他们。
的确很对不起。
身为异世界的来着,经历战场无数的人,即使是被阿莱修斯板正的人格也会经历某种感染、变形。
终归到底,她不是这边的人,做的事情也不知不觉中受到本来性格的影像。
想一想,明清许的【真实年龄】也该有四十来岁了,虽然按照白星联邦的标准来看算是青年期,不过经历的事情还是改变了她。
“对不起,娘。”明清许带着深深的歉意,本想回抱李诗染,但是双脚双手都被枷锁束缚,只能无力的感受着母亲的悲伤。
李诗染哭泣着,说“妳这个、这个不让人省省心的孩子!妳,妳,妳让娘和爹爹怎么办啊?”
“呃……下次,不会了。”
“没有下次了!”李诗染的悲音中带着幽怨和怒气,下意识一巴掌拍在孩子的屁股上,喊道“哪有妳这么乱来的孩子?!”
“嗯嗯,回去的时候我会好好反省的。”
母女俩抱了好一会,李诗染才说目前明连城做的事情,除了带人调查叶璇玑为首的青少年团体对同龄人甚至是无辜百姓的霸凌以外,还在联合一些官员准备找一些切入点,能够减轻明清许的惩罚。
但由于部分年轻一代的修炼者同一时间莫名妖化、半步堕魔的重大事件,其中除了当天大殿上的,更还有北冥长云。
形式还是复杂了,明清许怕是要多受罪几天。
当然这也算是她的种出来的果,不得不吃。
二叶也没事了,今天傍晚就醒了,虽然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但至少不会容易被吓了神。
母女温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在门外候着的亲兵无奈催促李诗染离开,这次进来虽然是打点关系,但赦罪司的关系网对明连城并不是很不好,待太久可能倒反会对明清许造成影像。
李诗染离开前,留了一包糖,一件保暖性极佳的上等布料编制的薄衣。
等着爹爹和娘亲。
这是李诗染离开前最后说的话。
明清许透着门上观察的栅栏目送娘亲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直到人不见了,她才重新坐回角落里,含住一颗水果糖,补充补充糖分。
连北冥长云都莫名出现了妖气?
明清许思考着北冥长云和叶璇玑等人发生的诡异事件,该不会是自己打出来的?自己有妖气?
妖气……妖丹?该不会是那个东西吧?
说到关于“妖”的东西,就不由得想起几年前那场雪夜里,被人剖腹种丹的事情,那会是自己徒手挖了出来,然后,然后就遇见了那家酒馆……
“咕!”
一股剧烈的虚弱感带着无比强烈的撕裂感,毫无预兆地传遍明清许全身,彷佛全身每一处、甚至是内脏再被搅碎、撕裂的痛楚。
这种痛楚无疑不是这副躯体能够承受着。
毕竟利用灵魂基因片段中储存的宇宙真元流淌在这副毫无修炼底蕴的身体,这无疑是超负荷运作,摧残着普通的、未达到进化水平的身体。
自大的【报复】终究还是来了。
从武馆出来的时候明清许就隐隐约约感受到不适的感觉,在大殿上已经开始有明显的一阵一阵的抽搐疼痛。
直到现在,是彻底爆发出来。
几乎要蜷成一团的银发少女痛苦地倒在杂草堆上,身体因为承受不了这种摧残着抽搐着,明清许的精神是忍得下来,但加上遭受的皮肉审讯,这副身体的确已经撑不住。
“噗!”
一口血从嘴里涌了出来,紧接着是鼻子流淌出鲜血,身体一阵阵的抽搐。
这副模样,简直就像是被抹了脖子放血的家禽随意扔在一边,做着最后挣扎的模样。
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
深夜的赦罪司,几乎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度日如年也不为过,有人闭眼自以为已经睡了一个晚上的人,睁开眼却还是黑夜。数了几千几万、几十万的羊,却只用了半个时辰。
在这没有【时间】的黑夜里,或许证明时间还在流动的,就是每个关口、每层牢房把守的默言的士兵,已经老化而微微闪烁的灯光,以【运动】证明时间在流动。
可是,他们这些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每一个都很意外地、很不可思议地将眼前路过的、撑着红伞的两人完美的忽略。
或者说,是看不到那把红伞、那两个【人】。
完完全全的隐形人。
“丁字二号,到了,大老板。”
就连正常讲话的声音,彷佛在这幽静的赦罪司里完全不存在一样,这两人就像已经不在这个维度可以观察到的一样。
说话的人,如果明清许还醒着的话,那一定很熟悉。
酒馆的老员工,某个神秘地方的二公子——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