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阿兹卡班（4K）

邓布利多一行穿过了阿兹卡班城堡长长的阴暗回廊，一路走到了城堡内最深的地方，这里连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的单间牢房是为哪怕在一众黑巫师中都算得上最为邪恶的那批——食死徒们所准备的。

“魔法部部长和邓布利多教授...可真是稀客。”面庞蜡黄凹陷的男人察觉到了牢房外传来的动静，他把脸死死抵在铁栅栏边上，孤狼般桀骜而凶狠的眼神透过久未打理的凌乱黑发傲慢地审视着阿兹卡班罕见的来客们——从眼神中所传递出的是一种危险的冷静，这在巫师监狱里显然并不算常见。

“部长大人，能劳驾您给我一张预言家日报吗？”小天狼星·布莱克把毫无血色的手掌贴在胸前早就褪了颜色的衣料上，有些生涩而又不失优雅地朝着福吉鞠了一躬，“这里的生活实在太过无趣了，我想预言家日报上的填字游戏显然对于阿兹卡班的囚徒来说会是一份很棒的礼物。”

“预言家日报。”福吉瞬间皱起了眉头，“你们被关在阿兹卡班可不是来享福的。”他心想，“给他吧，乌姆里奇。”福吉脸上却露出了与内心想法截然相反的友善微笑，“毕竟他是布莱克家族的人。”

小天狼星如愿得到想要的报纸以后就大咧咧地盘着腿坐了下来，丝毫不顾及与他有一道铁栅栏之隔的福吉脸上难看的铁青，“还有什么事吗部长大人？”小天狼星手指在预言家日报上慢慢滑过，头也不抬地懒洋洋说到，“您那该死的政治作秀不是已经完成了吗？”

“是我要找你，小天狼星。”邓布利多说，他轻轻挤了脸几乎涨成猪肝色的福吉一下走到最靠前的位置，神色复杂地望着这个久未见面的昔日学生。

看起来在阿兹卡班的十一年岁月并不好过，邓布利多记忆中那个蓄着精心修理过的胡须，打扮得比法国胸甲骑兵还要潇洒的小天狼星居然变得如此憔悴而不修边幅，昔日柔顺的时时流露着典雅气息的黑色长发像干枯的海藻一样无力地耷拉在他颓废的肩膀上，脸上的毛发也变得茂盛而杂乱——这让他看起来更加野蛮和凶狠了。

“我就知道是您，教授。”小天狼星醒目的灰色眼睛死死盯着邓布利多，语气里带着刻意装出来的洒脱与玩世不恭，“不过我还以为不会再有机会和您说话了呢。”他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十分干涩的笑声，在空荡荡的牢房里显得尤为渗人。

“真的是你害死了波特夫妇吗？”邓布利多问到，他湛蓝色眼瞳中的睿智仿佛能洞穿人心。

小天狼星像是被一瞬间彻底击碎了佯装出来的高傲与不屈，高高挺起的胸膛一点一点地往下屈服，“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的。”他的语气变得无比悔恨，“是我害死了詹姆和莉莉！”

“看！我就说了您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福吉用着故作轻松的语气说到，他得意地踮起脚拍了拍邓布利多的肩膀，“罪犯们都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是吗？”

就连小天狼星也沉默着低下了头颅，衣袖下枯瘦的手掌紧紧攥得发白。

“如果我说虫尾巴可能还活着呢？”邓布利多说，福吉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小矮星彼得已经死了。”他像是在宣示着什么一样大声喊着，“当时还是你亲自向他母亲送还的遗体和颁发梅林爵士团一级勋章不是吗？”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深呼吸一口气后福吉又佯装无事发生一样补充道。

“一级勋章？他也配！”小天狼星的眼神变得十分凶戾，他从地上跳了起来恶狠狠地攥着铁栅栏问到，“彼得还活着？”

“阿不思，你我都清楚那只是波特先生的一言之词。”福吉说，随后他又摩挲着自己肥大的下巴装模作样说到，“当然了，凭借我们俩的交情，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派人重新去查的。”

邓布利多的眼神从小天狼星身上移开，“你说的对，那只是哈利的一面之词而已。”他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我们走吧，康奈利。”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阿不思。这样的话我们今天可就白来一趟了。”福吉一脸遗憾地说到，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目光中的幸灾乐祸。

小天狼星眼睁睁看着那个宽厚的背影越走越远。

“哈利？”小天狼星嘴中喃喃着熟悉而陌生的名字，“是彼得干的！我没有出卖詹姆！”他朝着远去的众人竭力喊到，“我可以服用吐真剂！”

阿兹卡班城堡的大门轰然关闭，待最后一丝光线也被彻底吞噬以后小天狼星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虫尾巴！”他咬着牙念出了昔日挚友的外号，随后又发泄似地攥紧了拳头朝着地上冰冷的石板接连挥舞了数下，直到手上的鲜血连成细线往地上滴落方才不甘地收手作罢。

“哈利....”小天狼星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粗糙的面庞，“真不敢想这些年他是怎么过的，除了我以外他可就再也没有亲人了啊！”

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决，“对不起了，邓布利多。”小天狼星喃喃道，“我只能这样做了。”

或许阿兹卡班对于几乎所有巫师来说都是无法逃脱的绝境，可围绕在岛屿四周的摄魂怪和北海汹涌的波涛也拦不住一个真正的阿尼马格斯。

...

“尊敬的部长大人，我不明白您为什么对邓布利多那个老家伙如此宽容。”回到魔法部部长办公室以后，乌姆里奇先是殷勤地替福吉将手上的文件整理归位，然后又用着故作少女感的声音不解问到。“至少在现在，那位当世最伟大的巫师还是我们的盟友。”福吉脱下风衣将礼帽随意搁在桌上后敲着桌子说到，“而且，释放小天狼星·布莱克未必是一件坏事。”

“为什么？”乌姆里奇极力张大着双眼，涂着鲜艳指甲油的树枝般枯瘦的手指轻轻掩在同样鲜艳的嘴唇上边，“这可是在损害魔法部的权威啊！”

“哼！”福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顺势翘起了二郎腿，脸上平日刻意伪装的友善与愚钝褪去一空，“抓他的是巴蒂，想放他走的是邓布利多，至于老好人福吉——谁又会怪罪他这个邓布利多的应声虫呢？”

“您是说...”乌姆里奇脸上露出了浮夸的崇拜感，“身为威森加摩首席巫师的邓布利多居然无视法律，强行操控魔法部释放自己的亲信——尤其这个亲信还是一个臭名昭著的黑巫师......这一定能对他的声望造成沉重打击！”

“可惜他没有上当，我还以为他已经快老糊涂到神志不清了。”福吉略为遗憾地摇了摇头，“不过这件事还有操作的空间...让预言家日报在报道我去阿兹卡班视察的时候可以隐晦提上几句。”

“遵命，部长大人。”乌姆里奇用着尖锐的嗓音回答到，“可是...如果那个黑巫师真的被放出来了怎么办？”她又用着十分腻滑的声音怯生生问着福吉，“被关押在阿兹卡班那么多年，他恐怕不会对魔法部有多少好感。”

“不是还有邓布利多嘛？”福吉哈哈一笑，“我还巴不得那个布莱克家的家伙做出点什么呢。”

“那么请容许我暂且告退去为了您与魔法部的伟业而忙碌。”乌姆里奇恭敬地朝着福吉微微弯腰，刺耳的高跟鞋声渐渐远去。

“多洛雷斯......”福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很清楚自己这位亲信揉捏造作的外表下毫不掩饰的野心——他在尚未成为魔法部部长之前就已经听过许多这位“粉红阴影”的恶劣传闻了。福吉毫不怀疑只要自己一朝失势，几乎就差没把忠诚写在脸上的乌姆里奇将会是第一个朝着自己挥刀的叛徒。

不过谁让乌姆里奇是自己在魔法部中为数不多的铁杆支持者呢，他不过是一个意外的幸运者，如果不是巴蒂·克劳奇由于其儿子被指控为食死徒，魔法部部长的位置说什么也轮不到福吉来担任。

无论是对于纯血家族还是邓布利多来说，身为魔法部部长的福吉都是那么地无足轻重，魔法部的几乎各种重要职位都被纯血家族把持，在担任魔法部部长的最初几年里他甚至不得不屡屡求助于邓布利多，假借他的权威才能继续施展自己的权力。

可是情况在近几年发生了变化，在魔法部逐渐站稳跟脚以后福吉惊讶地发现对自己权力的最大威胁居然来自于邓布利多——曾经邓布利多的无所作为让他当上了魔法部部长，可如今邓布利多的无所作为却让他如芒在背。

整个魔法界都清楚，只要当邓布利多迈腿走出了霍格沃兹，替他保管着权力的福吉只能毫无抵抗地灰溜溜下台，邓布利多只需要抬抬手就能收回当初施舍给他的一切。

“不要怪我，阿不思。”

...

“小矮星彼得应该已经逃离霍格沃兹了。”哈利说，“乔治和弗雷德手上有张能显示在霍格沃兹的人名字的神奇的地图，我并没有在上面找到小矮星彼得的名字。”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

“那还真是头疼。”就连邓布利多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或许作为宠物生活的十一年已经让他除了生存的本能以外什么也不剩了。”他有些懊悔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过这样一来有些事恐怕就得搁置一段时间了——原本我还想在圣诞节之前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的。”

“什么人？”哈利有些心不在焉地问到，眼睁睁看着抓捕仇人的机会从手中溜走的感觉可不好受，这种情况下他可没心情认识什么新朋友。

“你的教父，小天狼星。”邓布利多说，“不过他现在还被关在阿兹卡班，而且现在看来还得在里面待上一段时间。”他摘下半月形眼镜使劲揉了揉自己的鼻梁。

阿兹卡班！哈利清楚那是什么地方，哪怕是透过书本上的只言片语他也能感受到这座臭名昭著的巫师监狱的可怕之处。

哪怕是最坚强的巫师也会在守护在阿兹卡班的邪恶黑魔法生物摄魂怪的日夜环绕下一点点的沦为空壳。

如果小天狼星是被冤枉的，他毫无疑问不应该继续待在那种地方。

“难道您就不能动用一下您的小小特权吗？”哈利一脸不解地问到，“既然小天狼星是被冤枉的，没有人会因此指责您的。

在卡塞尔，昂热那个老混蛋向来是不吝动用自己身为最强屠龙者的权力为他的好学生们擦屁股的——只要他们仍是昂热屠龙大业中的一部分，哪怕为此屡屡得罪校董会和密党的一众老冰棍。

“是啊，没有人会说什么的。”邓布利多捂着自己的胸口叹了一口气，“可是哈利，你口中的小小特权对我这个可怜的老人来说却不亚于最为致命的毒药。”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极为罕见的恐惧，“在过去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在极力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可是...”哈利干巴巴地说到，“按您说的话，小天狼星可是被关在阿兹卡班十一年了啊......”他不理解邓布利多恐惧的来源。

“抱歉，哈利。”邓布利多说，“有的时候，软弱也是一种痛苦的勇敢。”

“而且请你给我多一些信任。”邓布利多直直地望着哈利的双眼，“我会......”

“教授。”哈利打断了邓布利多，“我会用自己的方法找到小矮星彼得的。”他平稳而坚决地说到，眼中闪着璀璨的金光。

比起邓布利多的承诺，他更愿意相信自己手中的权与力。

魔法和炼金术中都不乏寻人的手段——当然它们中的大多数都离不开被搜寻者或物理或精神的痕迹，想来罗恩应该会很乐意提供斑斑的毛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