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如同倒影,姜堰站在镜前凝视。
古琴的模样在眼底渐渐清晰。
还有声音,青雀的声音分明同自己在门外时所听的声音判若两人。
古琴,古琴,那是,青鱼儿的那把焚尾?
姜堰自床上一坐而起,顾不得想太多,匆匆穿过衣衫,便朝门外走去。
瞧着灯火点亮,红麝便站在门旁。
好似这么多天都没有变化,她依旧是自己第一次见到时候那个怯生生的如同山野间的小野鹿。
“这么晚了,公子还要出门吗?”她怯生生地说道,乌黑的发丝并未很好的簪起,只是随意的拢在身后,反倒更多添几分颜色。
姜堰顿住脚步,没由来的有些心虚:“有些事情有点困惑,想着去弄清楚一下会比较好。”
“明白了,公子要早点回来才是,夜已深,即便是京城,也未见得安全。”她只小声说道。
姜堰点点头,大步走出房门,却依旧能够感觉到身后有人视线还放在自己身上,好似带着些许温度。
就好似凛寒冬日,屋外凝结着厚厚的冰霜,倒映出漆黑的星穹,却有门前红色的灯笼静静放着光芒。
那是种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忘却的,家的感觉。
不知何时,肖志已经带着锦衣校尉跟在了身旁。
有时真不知道这家伙有多辛苦,自己睡了他也未必睡觉,但是自己醒来的时候,他必定已经在旁边准备多时。
就如今天,自己只是临时起意,可即便如此,自己出来的时候,肖志依旧用最短的时间跟上了自己。
有这样一个亲信,的确是要省心许多。
“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肖志低声道。
姜堰双眼微眯,只是随意的说道:“再去一趟观月楼,我有点事情,还有些困惑。”
肖志点了点头,不再多说,毕竟对于此事自己了解不多,也无法说出自己观点。
黑夜里,一袭袭飞鱼服无声无息的跟上了队伍。
就好似话本中的影子军团,便是不露于光线内,只是凝视着黑夜,也会让人心生畏惧。
照理说查个观月楼,又只是去寻青雀一探究竟,倒也用不得这么多人。
但无论是姜堰还是手下这些部将,也都已经习惯了安全为上。
这种优秀的行为习惯,姜堰自然不会发病非要扭转过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的光景,方能抵达观月楼,这里照旧灯火通明,热闹的模样比起白日丝毫不曾衰退。
也是,这等风月之地,本也是这个时候,更为热闹一些。
快步朝着顶楼走去,观月楼的不少护卫却是纷纷阻拦而来。
“站住,你是谁,可是哪位小姐的恩客,若不是恩客,此地禁止通行。”护院高声呼喊。
毕竟观月楼这些女子接待的大多都是权贵,要是露了脸,也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观月楼正是因为在保密一事上做的格外出众,才能够在京城树下来自己响当当的口碑。
然而欲要阻拦的护院还未来得及动手,早就已经跟着进来的锦衣卫已经跟了上去。
轻轻一握,就好似钢钳捏住了手臂一般,护院们便只剩下惨叫的份。
姜堰脚步丝毫未停,已经站在了顶楼。
门外竟然已经站着几位公子,看他们模样,倒也是一表人才,月白色的衣衫,腰间缠着奶白色的玉佩,手里提着一柄折扇。
“你是何人,谁允许你来这的,莫非不知道这里是青雀大家的闺阁?”
姜堰冷冷的看了眼这几位聒噪的公子哥,也懒得多言,只是敲了敲门,皱眉道:“青雀大家,我是先前见过的姜堰,有事想要询问一二。”
屋内并无声音,只从烛火看出些许倩影。
几个公子却是面露嘲笑:“你说见便见,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吧。”
“再怎么不济,想来比你们还是略好一些的。”姜堰本就心烦,更无心思跟这几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耐心讲话。
说完,姜堰直接伸手便要推门。
“青雀大家莫怕,我等决计不让这个登徒子祸害你的名誉。”
说着他们走上前来,伸手抓向姜堰。
锦衣校尉从四处走了出来,好似猎豹迫近自己的猎物一般,围向几人。
“区区锦衣卫而已,敢动我们一下试试,你知道我们是何身份吗?”那公子跋扈道。
“不知道,不过也懒得知道,全都给我扔到楼下,我不想看到他们。”姜堰冷漠道。
说话间,房门却是骤然打开,先前见过的那位女子走出门外。
“青雀大家,你可算出来了,想来你也是看不过眼,来照料我等的,这个锦衣卫恁地无理,我回头非得让我爹弹劾他们锦衣卫不可。”
几位公子却是一股脑的朝着青雀围了过去。
青雀脸上带着一块紫色的面纱,看不清容貌,但只瞧着身段,却是端的叫人夜不能寐。
“姜公子这次过来,还有什么事情?”青雀轻声开口。
几位公子面面相觑,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
难怪他们在这待了都快一个时辰了也没见开门,姜堰刚到这门便开了。
还真个以为是看不过眼有人嚣张跋扈,合着从一开始就跟自己这几个人没什么关系。
“先把这几位公子哥都给扔下去,我说话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在耳边聒噪。”姜堰叹了口气说道。
锦衣校尉就好似捉小鸡一般,直接把几个公子抓着脖子提了起来。
“住手,给我放下来,我爹可是张员外郎,你,啊——”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几道惨叫声过后,世界都安静了。
青雀好似对眼前发生的事情也并不在意,只是瞧着姜堰。
姜堰反倒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试探着问道:“不知道你可曾听说过,南京有位叫做青鱼儿的大家,琴声也颇为了得。”
“自是听过的,不过前些时日却听说那位大家已经香消玉殒,我还很是伤心了一番呢。”青雀声音略有些复杂。
姜堰眨了眨眼,只觉得心中疑窦越来越深,但却也清楚,好像两人的声音当真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