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山城往事

张大江和四名手下开凿出来的山洞就在离炮台不足一百米的崖壁上,非常隐蔽。

外面的人只知道进入大坟场只有一条路,就是从丽江村前面的那个三岔路口进来,也就是金钱豹带众人进来的这条路。这条路上几乎被茂密的森林和灌木丛堵死,还有密密麻麻、臭气熏天的古坟场,神出鬼没的怪兽,给大坟场披上了一件非常恐怖的外衣,几乎这里就是鬼物的世界。

没有人胆敢私闯鬼蜮禁地。

其实大坟场的核心区域还是山清水秀,物产丰富,土地肥沃,非常适合山里人封闭式的生活。

徐天宝有鬼神不测之谋,异想天开,巧妙地利用了一个天然山洞,凿穿后,山洞直通大坟场,现在这个山洞成了进入大坟场核心区域的捷径。

别人谈鬼色变的,都不敢进大坟场来,正中徐天宝心怀,这么好的风水宝地、桃园胜景由他徐天宝一人独享,外面世界杀得天翻地覆和他无关,他可以躲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像神仙一样悠闲自在。

很可惜,算计过人的徐天宝逃不出命运之神的魔掌,没有死在日本人手里,意外死在丧心病狂的周彬手里。

他苦心经营起来的神仙洞天拱手让给了在雀尾岭战役中幸存下来的五个大兵。

张大江把一众人带进山洞,山洞很宽敞,住上几十个人不是问题,里面储存着大量的食物,大米、面粉够吃几年,还有连来自美国的牛肉罐头、压缩饼干、威士忌酒等军用食品,大衣、毛毯、剃须刀、卫生纸、烟草等军需用品。估计这些进口物质都是他儿子徐元彰从国外采购来、孝敬老爸的。

显然,徐天宝早就在做准备,一旦日本人打到家门口,他就在大坟场这个世外桃源里安巢,过上晚年生活。

现在黄鹤一去不复返,徐天宝的“鹰巢”成了张大江的天下,张大江在洞里借花献佛,布置起一顿盛宴,款待远方来的贵客。

酒足饭饱,一众人才感觉到经过一天奔波,已经精疲力竭,各自在山洞里找个睡觉的地方放松身心。

林荡寇和袁啸风接下去有大动作,毫无睡意,准备趁天色还没有黑之前赶往伏击地点,两人收拾好行装,正准备出发,却被金钱豹叫住。

金钱豹说道:“让我送你们一程吧!路上我有话说。”

金钱豹带着两人穿过山洞,来到了洞外的一个山谷里。

金钱豹止住了脚步,突然面目狰狞,从后腰上掏出一支美式冲锋枪,枪口对准了林荡寇。

袁啸风大吃一惊,以为金钱豹要下毒手,急忙伸手进怀里掏枪,却被林荡寇止住。

林荡寇冷冷盯着金钱豹说道:“不知我们的金大队长想干什么?”

金钱豹喝道:“我想知道你林小姐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两人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面的,你的眼神令人印象深刻,现在还让我毛骨悚然。而且我们见面的地方好像还有日本人在场,可我一直想不起来那是什么地方。现在请你告诉我,我们在哪里见过面?”

林荡寇面色平静,说道:“原来金大队长还没醒过来!好吧,让我告诉你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是浙赣线上的一个山城,有一条叫浦阳江的河流环绕着山城,江边有一座古色古香的酒楼,大家都叫它望江楼,我们就是在望江楼的后院里初次相见,当时在场的除了你和我,还有我的丈夫袁啸风,当然还有满屋子的日本兵,这些日本兵是一个叫渡边上尉的日本军官带来的。现在你应该记起来了吧?”

林荡寇的话不但令金钱豹如遭雷击,呆在那里动弹不得,也让袁啸风目瞪口呆,丈量和尚摸不着头脑,林荡寇的谎言也编得太玄乎了。

林荡寇上前很不满地拍了一下金钱豹的肩膀,问道:“现在你有印象了吗?”

金钱豹缓缓点了点头,一边拼命回忆,一边喃喃说道:“我似乎有点模模糊糊的印象!浦阳江……望江楼……对!我现在已经有点记起来。那应该是很久前的事情,我感觉差不多有一百年那么久,我和袁啸风当时都负了重伤,行动困难,是你林小姐带着我们两人去望江楼上和一个叫渡边的日本军官谈判,用我们手上的一张纸,去交换渡边手上的一罐子药水。药水注入我们身体后,我们的伤马上就没事了。当时你林小姐没负伤,可你坚持要和我们一起注射药水。袁啸风坚决不让,可他还是拗不过你,最后我们三人一起注射了药水。是不是这样?”

林荡寇凄然一笑,说道:“现在你的记忆和我对上号了。确实是这么回事。”

两人的谈话让身边的袁啸风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突然之间,他也感觉大脑里也浮现出某一段很久很久的模糊的记忆。

这段记忆好像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往事,非常恐怖,又好像和自己没有大的关系,只是曾经在一场噩梦中出现过的恐怖事件而已。

袁啸风说道:“真有这么回事吗?”

金钱豹点点头,说道:“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袁啸风感觉已经魂飞魄散,争辩道:“可我袁啸风这辈子从来就没有中过枪,负过伤呀?”

林荡寇满眼温情盯着袁啸风,说道:“对不起,我的爱人,为了能挽留你的生命,是我亲手在望江酒楼上给你注射了驱鬼药,以那天晚上为界,我们夫妻两人和金钱豹都不是正常人,成了未来的活死人,不过我至今没觉得遗憾,还感觉很幸福,因为就是在那天晚上,望江酒楼的女主人姚彩凤给我们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酒菜,祝贺我们俩新婚大喜,金大队长就是我们的证婚人。可惜下面来喝酒的不是日本人就是汉奸特务,成为唯一的美中不足。现在你能记起来了吗?我们早就是夫妻,而且是正是拜过堂的的夫妻。”

林荡寇忍不住一腔柔情,走上前来吻了一下袁啸风的面颊。

袁啸风的面颊接触到林荡寇温柔湿润的嘴唇,浑身颤抖起来,呆了半响,记忆之门终于开始缓缓打开,虽然里面的许多事物都很模糊,但轮廓依稀可辨。

袁啸风缓缓解开自己的领口,露出自己的胸脯,胸脯左侧的细皮白肉上果然有一个酒盅一般大小的伤疤。

只要是稍有知识的人都知道,这就是枪伤留下的疤痕,这样的枪伤还能活下来,应该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