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汉奸这行基本是害人害己

此时的王珂岚面色惨白,像泥塑木雕一样坐在书桌前,身边激烈的枪战仿佛和她无关,蒋芝堂对她的怒斥也完全成了耳边风,只是死死盯着吓得萎缩在墙角里的王柯樵,不知什么时候,王珂岚的手中也多了一把枪,一把非常精致漂亮的勃朗宁手枪,枪口此时对准了她对面的弟弟王柯樵。

这把枪是她丈夫徐元彰的遗物,徐元彰生前喜欢收藏武器,只要见到心动的,不惜豪掷千金,这把勃朗宁就是其中最爱之一,平时就藏在书桌的抽屉里,有事没事拿出来把玩一番。徐元彰死后,这枪成为王珂岚的最爱,每当半夜三更,也常拿出来玩玩,这枪是丈夫握过的,感觉就像和丈夫在手拉手。

王珂岚突然抢上前,一把抓住王柯樵的衣领,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柯樵吓坏了,一边挣脱,一边抵赖道:“我怎么知道呀!这事和我无关!”

王柯樵这一挣扎很不合时宜,把他紧紧裹在皮衣里的内衣露出了一角。

王珂岚看见了王柯樵裹在皮衣里的衬衫领子,顿时泪如雨下,咬牙切齿起来。

她一把扯开了王柯樵的外套,穿在王柯樵身上的白色衬衫现在尽现眼前。

这是一件标准的日军官兵才穿的军用衬衫,一到夏季,上海滩上全是穿这种单领白衬衣的日本兵,因为领子非常特别,被上海本地人视作夷服而不齿,所以一眼能认出来。

原来王柯樵在日军宪兵队里被软禁了三天,浑身瘙痒难受。从紫阆山里寻宝回来后,他就没洗过澡,他是一个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平时隔天就要洗澡,这一周没洗澡哪里受得了?于是向管事的宪兵队长提出洗澡的要求。宪兵队长倒也挺照顾他,不但请他洗澡,还送上一套干净内衣请他换上。

刚穿上日本人的衬衫时王柯樵还留心着,得找机会换上自己的衣服,免得别人起疑心,可一忙乎把这小事儿给疏忽了。

现在成了他的狐狸尾巴。

王珂岚颤声问道:“你怎么敢勾结家里的仇人来害我?”

王柯樵知道无法抵赖,急忙解释道:“他们答应过我,不会伤你一根毫毛……”

王柯樵话音未落,王珂岚手中的勃朗宁就已经响了。

王珂岚闭着眼睛一下打光了枪膛里的所有子弹,王柯樵的白衬衫转眼变成了红衬衫。

王珂岚家的书房呈曲尺形,进门后的过道有四米多长,舒大勇守住了房门,日军便衣进不来,书房里的其他地方都是射击死角,王珂岚得以顺利处理自家的门户。

王珂岚现在有时间搭理蒋芝堂了,她丢下已经成空枪的勃朗宁,平静地对蒋芝堂说道:“家门不幸,害己及人,我死不足惜。我现在能做的就是不管死活把你送出去。”

蒋芝堂现在已经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王珂岚已经够可怜,不能落井下石,何妨她大义灭亲,已经替所有人出了恶气。他摇摇头,说道:“谢谢你的好意,可惜外面都是日本人,我们已经逃不出日本人的魔掌。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别让日本人得到这两张图纸。”

蒋芝堂捡起地上的两张图纸,掏出火柴准备烧了它,却被王珂岚阻止。

王珂岚说道:“别急!后院停着我的轿车,这房间里有道暗门,是直通后院的。你如果能帮我钻进轿车,我就能帮你逃出日本人的魔掌。”

王珂岚的话点燃了蒋芝堂本已熄灭的希望之烛,原来书房里还有一道暗门。

暗门藏在保险柜后面,两人合力推开保险箱,露出一扇铁门,王珂岚打开铁门走了进去,蒋芝堂紧随其后,刚踏入暗门,蒋芝堂犹豫了一下,是不是该回去和死守在屋里阻止日本人进入的舒大勇打个招呼?可他低头看看手中的图纸,打消了这个念头。除了手中的图纸,什么都是可以放弃的。

守在后院的本来有两个日本便衣,本来可以守住后院一大一小两道门,其中一个已经被蒋芝堂爆了头,另一个顿时不知所措起来,两道门相距有点距离,不知道该守住哪道门。他似乎听到大门里面有动静,急忙赶了过去,哪知道王珂岚带着蒋芝堂正好从小门钻了出来。这个特务几乎是和蒋芝堂同时开枪的,结果蒋芝堂快了十分之一秒,特务被撂倒在地,蒋芝堂只觉得耳朵火辣辣疼,一摸,他的耳朵已经只剩下半个,血流了一肩。

王珂岚急忙钻进汽车,启动了发动机,顺手推开了副驾驶的门,蒋芝堂还没坐稳,王珂岚已经加大油门往前冲。

等守在前院的渡边听到后院疯狂的汽车声,想在大门口找点路障阻止,已经来不及,轿车已经从后院一个可怕的急转弯拐到前院,飞一般冲过来,前院的木质栏栅门一下子被撞飞,轿车如出笼的怪兽,在外面的大马路上肆无忌惮嘶吼起来。

守在门口的渡边幸亏手脚利落,躲闪及时,不然一定被撞飞到路边的法国梧桐顶上去。

渡边脸上露出满脸懊丧加恼怒,如此简单的抓捕行动竟然被复杂化,自己手中还从来没出现过这么严重的意外事故。

交易者已经冲破了第一道罗网,看来只能在第二道罗网上欣赏他们射成筛子的尸体。

这位漏网的交易者一定是个重要人物,决不能放过,可现在只能交给守在第二道罗网上的鸠山上尉去处理,但愿鸠山君能不负所托,等料理完眼前屋里的事再去和鸠山君把酒言欢吧!。

屋里的枪战还在继续,看来里面的抓捕队遇到了硬茬子,竟然能以一敌五,不知道遇到的是怎样一位对手,看来得来个活体解剖,才能彻底了解这些顽固不化的支那人肚子里藏着什么。

渡边的第二道罗网设在法租界门口,离大门大约二十米,而离八个游击队员待命接应的那座小饭馆更近,咫尺之遥。

大概在法租界里枪声大作前十分钟,就有一卡车日本宪兵在两辆三轮摩托车的引导下匆匆而来,在这里设下了防线,二十多个日本宪兵一下车就荷枪实弹,如临大敌,一副守株待兔的架势。

守在法租界门口的几个警卫吓坏了,以为日德法关系已经在今天下午玩崩,日本人要发起进攻,攻占本属于法国人的领土。

守卫们躲进岗亭里不敢露脸,忙着打电话告知租界当局,请求增援。

只有守在小饭馆里接应的八位游击队精英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已经摆明着租界里出了大事,他们必须誓死保护的重要人物极有可能在里面遇到了大麻烦,出手相救是必然的,关键是什么时候才可以出手才能做到事半功倍。

金钱豹大队长临行前说过狠话,谁都可以死,只有三战区司令部来的蒋长官不能死,他有重任在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