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清晨。
朴大观亲自来到平壤府衙,见到了韩重勋,下了一封请柬,邀请对方明日来参加他母亲的六十大寿。
对于朴大观的突然到访,韩重勋立刻就心生警惕,知道对方肯定有阴谋。
为了戳穿对方的阴谋,韩重勋肯定会答应去参加大寿。
但他也清楚,如果就这么轻易地答应,恐怕会引起朴大观的怀疑。
于是韩重勋准备假意推却一下,也好试探朴大观是否真的在玩弄阴谋。
如果朴大观执意要自己去,那玩弄阴谋的可能便有八九成了。
“朴先生,想必你也知道,如今大帅正在攻打黄州,前方军情紧急,我要全力供应军需粮草,只怕没有闲暇,还请朴先生恕罪。”
朴大观当然不知道,柳东旭他们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异常,还以为韩重勋真脱不开身。
“韩将军,吃顿便饭而已,要不了多长时间,肯定不会耽误事情。
再说家母原本是想当面感谢大帅的收容之恩,只可惜大帅现在在黄州用兵,在下不好去军中邀请大帅,只好请你这个大帅的小舅子走一遭了。”
韩重勋装作一脸为难,犹豫了半晌后,方才开口。
“这样,我明日去,但是恐怕呆不久,所以给老夫人拜寿之后便回,你看这样如何?”
朴大观就怕韩重勋不去,只要去了,就不怕他跑。
不过朴大观也是聪明只能,也知道自己不能答应的太爽快,担心韩重勋会起疑。
“这……这样只怕不太好吧!”
韩重勋看出了朴大观的小心思,同样演戏给对方看。
“朴先生,在下确实是军务在身,不敢稍有耽搁啊!”
朴大观装出一脸无可的样子,最终还是点头同意。
“行吧,也只能如此了!”
“朴先生,你们明日准备什么时候摆酒?”韩重勋继续试探。
“韩将军明日什么时候有空?”朴大观反问道。
韩重勋没想到,这朴大观为了骗自己赴宴,居然出如此差漏。
“明日是老夫人的诞辰,当然一切都以朴先生的安排为准。”
“那明日中午摆酒如何?”朴大观再次问道。
“中午?”
韩重勋装作为难,似乎这个时间点他不太方便。
“明日中午……我恐怕有重要的军务要处理……”
“那就改到晚上?”朴大观再次问道。
韩重勋见朴大观一退再退,心里也十分清楚对方为何如此。
“这恐怕不好吧,朴先生你一定是请了许多的客人,如何能因我而改呢?”
朴大观担心中午摆酒,韩重勋没时间去,便赶紧解释。
“没事,你才是我们的贵客,其他人我只知会一声便可。”
聊到这里,韩重勋已经有十足的把握,朴大观这回摆的绝对不是什么寿宴,而是一场血色杀宴。
为了确保自己当场,连母亲寿宴开始的时间都能随意更改,这没有鬼才怪。
当然了,表面上,韩重勋肯定还是要表现得客客气气,于是拱手感谢。
“那就明日晚上,在下就多谢朴先生了!”
最后两人互相恭维两句后,朴大观就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山贼们此时已经混进了平壤城,且就在他的府上。
除了几个山贼头领,就只有十余名山贼小弟跟着入城。
他们不敢混进来太多人,一是怕被守城的赤焱军识破,二是担心进城以后,无处安置这些山贼。
其实这伙山贼的进城行动,早就被暗卫查探到了,韩重勋也知道他们此刻就在朴大观的府上。
朴大观回到府上,就开始与这些山贼,商议最后的行动计划。
山贼首领姓梁,他很满意这次的行动计划,但还有一点不太明白。
“朴先生,既然韩重勋那小儿答应来赴宴了,何不将城中的贼寇将领,姜民赫、郑圣翰等人都约来,一并解决。”
朴大观十分瞧不起这伙山贼,如果不是实在没有法子,他肯定不会让这伙山贼染指平安道南部。
但是现在既然有求于人,朴大观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梁首领,你有所不知,这韩重勋是贼首柳东旭的小舅子,也只有请他来赴宴,才名正言顺。
相反,我与那姜民赫、郑圣翰等人,平素里并无往来,我去请他们来,则显得十分唐突。
而且这些贼将不似韩重勋那小子年幼,没那么好忽悠,一旦引起他们的警觉,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这姓梁的山贼首领是一介平民,还是有些不明白抓韩重勋的意义。
“可是就算我们擒住了那小子,又有何用?
姜民赫他们这些贼将依然控制着平壤的兵权,要是他们奋力拼杀,我等依旧难以成大事。”
朴大观对这山贼首领的智商感到堪忧,只要对方行动时,不出差错就行。
“擒住了韩重勋,然后再以韩重勋的名义,将贼将召进我的府中,然后再一一解决。”
朴大观说着的同时,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山贼首领重新打量了一番朴大观,心中对此人有了警惕。
觉得这朴大观太过阴险,等拿下平壤以后,就将这家伙杀了,永绝后患。
“那一切就依朴先生之计行事!”
翌日,黄昏时分。
韩重勋领着两个亲兵,准时到了朴大观的府邸门前。
他看见朴大观府邸门前栓了马匹,并且还不停有人往这边来。
这些到来的客人,韩重勋都认识,他们将马交给朴府的小厮后,都纷纷过来给韩重勋行礼。
韩重勋也一一还礼,只是说要他们多吃些酒,不要扫了朴先生的面子。
早已在府门前等候韩重勋多时的朴大观,一见对方来了,急忙迎了上去。
二人见面,互相行礼以后,朴大观将手一让。
“韩将军,里面请!”
“朴先生无需多礼!”
韩重勋微微一笑,迈步往朴府内走去。
朴大观在前面引路,韩重勋紧随其后,他身后两个亲兵也跟着进了府邸。
朴大观在大厅上摆了八桌酒席,到来的客人,都是一些民兵队长,平壤城的商人等,当然也少不了,跟李益和朴大观等人一起投顺过来的士兵。
这些人,韩重勋基本都认识,他向众人一一行礼后,才看向朴大观。
“朴先生,老夫人何在?在下还有公务,准备拜个寿就离开。”
朴大观没想到韩重勋如此急着离开,赶紧笑着劝住。
“不急不急,等喝杯酒水之后,再拜寿也不迟。”
朴大观说着的同时,还给韩重勋面前的酒杯斟酒。
韩重勋没有去动酒,而是看了一眼酒桌上的菜肴。
“朴先生,在下不得不说你两句了,如今大帅正在攻打黄州,这平安道南部还有许多的百姓,一日也只能吃上两顿稀饭。
你这般的大摆酒宴,大兴奢靡之风,多多少少有些对不住,那些还在忍饥挨饿的百姓啊!”
朴大观没有想到,韩重勋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指责自己,顿时让他怒火中烧。
但是他想着,只有让韩重勋和在座的所有人,都喝上了一口酒以后,他才好下手,便只好将心中乱撞的怒火,强行压了下去。
朴大观之所以要等参加酒宴的人,都用了酒水后才动手,主要是因为这些酒水之中,早已被他下了迷药。
韩重勋当然也清楚这些酒菜有问题,肯定不会吃喝一点东西。
他方才说的那番话,就是为了激怒朴大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