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颇为严肃地说:“怎么能给新同学乱起外号呢?仅此一次,下次不许再叫了。”
江澄瞪大眼睛,夸张地说:“行啊,这么护着新同学,老实说,你跟她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我感到无语。
江澄笑着说:“开玩笑的啦~谁不知道你心悦人家4班的白予菲?唉,走啦,一起去吃饭!”
“不了,”我直接拒绝了他,“我得回宿舍。”
“宿舍?可那边……”
“我是去查案的!”
我潇洒地加快脚步。
“喂!带我一个……!”
嗯,懒得理他。
他的声音逐渐消失。
宿舍楼前。
这栋楼的周围拉了一圈警戒线 ,几个警察正在巡逻。我装作一个路人绕到了宿舍楼宿舍楼后边,找到了前几届学长留下来的“狗洞”,趁巡警不注意,拨开草丛钻了进去。
“……”
我是不是眼花了?好像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江澄?!”我诧异地指着他,“你从哪冒出来的?!”
“呃……这里有门,你看不到吗?”他伸手拉了下这扇敞开的铁门。
我看着我身上的泥土和一尘不染的他陷入了沉思。
“这扇门不是常关的吗?”
我起身观察门……门锁早被打开了。
“不管了,”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快跟我回宿舍!”
宿舍楼内。
“你刚刚说查案?查什么案?”
“杀人案。”
我不冷不热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什么?!这怎么……”
我与江澄在巡警赶来前飞奔上楼,并没去我的宿舍,而是去到了李明的宿舍。
于是,我们与警察们面面相觑。
“是你?你怎么进来的?我们不是告诉你不要掺加么?阿泠!带他们回去!”
一个异常强壮的警察忽然“闪现”到我们身后。
“等等!”我马上拿出已经准备好的说辞,“警官大人,你看啊,我呢,是非常非常想帮我的好兄弟李查明真相啊!我一点都不怕,而且我爸妈都是警察呢,我经常看那些刑侦小说之类的,对于我的好兄弟也是相当的了解,肯定能帮上忙!”
在我的一大堆“输出”下,这位高大的警官似乎动摇了:“可……”
“诶,这不是上次那个小弟弟吗?”这时,上次那个安慰我的女警忽然冒了出来,“张队,这个小弟弟心理素质真是奇了!第一次经历这么恶劣的案件竟然还活蹦乱跳的,之前对他进行了测试,精神状态竟然比常人都要好得多。”
张队思考了半晌,应允道:“以你的身份……可以协助我们调查,但严禁干扰警方工作!至于另外这位小兄弟……阿泠,带他出去。”
阿泠长得魁梧,他礼貌地说了声“请”。
“我不走!你们查杀人案是吧?”江澄准备撒泼打滚,“凭什么他能留下来我就不能!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
“还有,不准将这些事告诉他别人,否则我将以干扰警察工作的名义‘邀请’你到局里喝几杯茶。”
阿泠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江澄渺小的身躯霎时笼罩在高大的阴影之中。江澄咽了咽水,弱弱地问了一句:“你想干嘛?”
哪知阿泠二话不说,直接扛起了江澄。
“诶啊——!你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江澄拼命(徒劳)挣扎,我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心里偷笑。
“小兄弟,”张队挥了挥手,“过来!我们带你去案发现场。”
李明宿舍。
经历一番折腾,我终于来到了李明宿舍。刚一踏进,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刺鼻的香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上几道长长的血迹和侧旁喷溅状的血迹,这旁边还有一大滩血。我有些不忍直视,我旁边的张队打趣道:“小兄弟,这就害怕了?可怕的还在后面,可能会引人不适,现在退出调查还来得及。”
我给自己壮了壮胆子,深吸一口气,“怎、怎么可能!”
我大步流星走向那个血腥味最重的箱子前,用带着手套的双手掀开了箱盖——!眼前的景象生生将我震退了几步:一堆推血淋淋的尸块胡乱地塞在箱里,下体被明显地挑出来丢到最上方,一只没有手指的“手”突兀地伸了出来,血腥得令人作呕。
“李明……”说来也怪,我不但不害怕,反而用力地握住了李明的“手”,仿佛在与另一个世界的他对话,“我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我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强忍着泪水,对上张队质疑的目光“张队,我不会怕,也不该怕,我会严格服从您的指令,让真相大白!”
张队有些惊诧,随后叹了口气:“傻孩子……”他似乎欲言又止,随后话锋一转:“跟着那位女警官去看看吧。”“是。”我不敢多言,迅速走向了另一处。
“呦,小弟弟!”那个女警察蹲在一张床边,热情地招呼我过去,“别那么紧张,放松,放松……”
“第一次作刑侦吧……”她似乎想安慰我,用小臂虚虚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以前了解过——哦不对,应该说是经验丰富。”
“呦,口气还挺大,来,蹲下瞧瞧,”她一把将我按了下来,“考考你,这床底下,你能发现什么蹊跷么?”
不愧是警官姐姐——一来就给我出这么难的题。
她将挡着床底的那块木板又往外推了些,示意我往里看。
果然,不出所料——
什么也没有。
甚至比我的脸还干净。
……?
原来是这样……
我略微思索了一下,并用手指蹭了下地板。
“警官姐姐,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嗯?这就放弃了……”
“不过,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这就是凶手的藏身之处吧?”
“?!”
“刚刚我过来的时候,发现有个警察叔叔正在拆床下的木板,所以,这里的床底大多是封死的吧——虽然我的宿舍并没有这样做。
“因为被封死,所以床底下应当不常有人打扫,该有很多积灰才是,可我刚刚看,有一大片区域都是非常干净的啊。
“虽然,这块木板是早就开了,照这个腐烂程度看……这块木板当是在很早之前沾过水,导致它烂成这个样子了,这样,取下几个螺丝钉又何其容易?根本不需要像那个叔叔一样锯,所以,你手上的螺丝钉才会是完好的。
“哦,或许可以说,‘这里早被拆开了啊,肯定是 有人经常打扫’,可在靠近床沿的位置,却有这——么厚的一层积灰啊,可能还可以说,这是没打扫到的地方,这——么宽而且不规则的分布,可能么?反而更像是一个人常常躺在这里,ta的身体蹭掉了这里中间部分的灰尘。”
女警看着手中的螺丝钉,不由佩服地点了点头。
“这块木板应当不常被拆卸,凶手选择在这里藏身的原因大致有三:
“第一,凶手很随便。
“第二,凶手在发现这里的木板可拆卸,像我一样通过干净程度推断这里不常有人打扫。
“第三,凶手笃定李明或他室友不会打扫这里。
“第一种先排除了,能策划这样一起杀人案的凶手不可能那么随意,否则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第二种有可能,但可能性极小,凶手在看到满床底的灰尘的确会考虑这里,但风险太大了,若是我,我会先想办法混出去,找个更靠谱的藏身之地。”
那个正在锯螺丝钉的警察叔叔忽然斜瞥了我一眼。
“当然,ta并没有使用与我同样的方案呢。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了,那就应当是对他们很了解的人作案了,而且,大概率是李明。”
“嗯……”
说到李明,我不由悲伤,忽然站起身,弯下腰从这张床上拿起一架小钢琴模型,温柔地抚摸着它。
“这是李明的床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张床上大半的东西,都是我给他的。”
“啊?”
——大到一个旧得不能再旧的篮球,小到一台小电脑模型,和我曾递给他擦汗的纸巾。
包括我手里这架小钢琴。
这是我们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真是值得怀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