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天价医药费,简直要了他的命

沈荣强六十出头,本该享清福的年纪人就没了。

整日郁郁寡欢坐在家里,眼里没了光,他常常说,“我的腿还在的时候,一天能扛三吨木头,可惜啊!腿废了,不中用了!”

沈琰脸色苍白如纸。

耳边全都嗡嗡嗡声。

甚至于,陈有根说了什么,他都听不清了。

行尸走肉似的赶着驴车往回家走。

浑浑噩噩地将驴车停在门口树桩上拴好。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苏幼雪收拾好菌菇准备做饭。

吃的还是剩下的香菇肉酱。

农村人没那么讲究,不可能顿顿都换着菜烧。

苏幼雪烧开水,煮了面条。

面条上铺了满满当当一大勺香菇肉酱。

“沈琰!”

她摆放好碗筷,果果糖糖也已经乖乖坐上桌了。

然而,沈琰依旧低垂着头,坐在门槛上。

见没应声,苏幼雪侧头看去,见他整个人陷在昏暗的灯光下。

橙黄色的灯光洒在他侧脸。

他低垂着头,瞧不见神情。

苏幼雪蹙了蹙眉,敏锐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当下转过头,看向果果糖糖,轻声问:“果果糖糖,发生什么事了?爸爸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两个奶娃子虽然人小,但很多事情也都懂了。

果果看了眼低着头的沈琰,她皱了皱眉想了想:“麻麻,有个爷爷跟爸爸说,有个人摔断腿了。”

“好像是爷爷。”

糖糖也跟着点点头,她眼睛又大又圆,亮晶晶的,“听到这个,粑粑就不开心了。”

虽然两个小奶娃有些口齿不清。

但苏幼雪还是听懂了。

她有些担忧地走过去,“爸?摔断腿了?”

离得近了,她才看清楚沈琰眼睛里一片赤红。

显得极为可怖。

苏幼雪心里一紧。

见沈琰这样,她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捏着,捏着她几乎喘不过气。

“沈琰……”

她说出口的话带着颤音。

这会儿,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爸的腿……”

“我真是个浑蛋!”

就在苏幼雪准备安慰的时候,后者先开口,打断了她要说出口的话。

一字一句,仿佛从齿缝里蹦出来。

“爸的腿摔断了,他都不告诉我!”

“是啊!像我这样的混账玩意儿,只知道伸手要钱,怎么可能帮得上忙!”

沈琰用力搓了搓脸。

他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更多的悔恨和内疚。

微风带着苏幼雪轻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可你现在可以帮上忙了呀。”

苏幼雪伸出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

“咱们今天收了五百六十斤的菌菇,明天把菌菇卖了,在卖些油渣饼,手里就有钱了。”

“爸的腿,咱们给他治。”

苏幼雪轻声安抚:“爸要是知道的,你现在做的这么好,一定会很高兴的。”

沈琰愣住。

一刹那,堵在脑海里的那团迷雾也开始烟消云散了。

混沌的脑袋恢复了清明。

是啊。

往事再怎么悔恨,那都是他前世的事情了。

这辈子。

他重生回来,不就是为了补偿这一切的么?

他要做的,就是抓住一切机会。

不让错误蔓延。

幸好。

一切都还不算晚。

“谢谢你!”

沈琰伸手,用力攥着苏幼雪的手,仿佛这样他才更有勇气。

“不,不用谢。”

夜色下,月光混杂着橘黄色灯光,映在沈琰眼里。

目光灼灼。

看得苏幼雪心都开始砰砰乱跳了。

**

翌日。

公鸡还没打鸣的时候,沈琰就醒了。

昨夜居然睡着了。

沈琰想明白了,爹这会儿应该在医院里,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一个字——钱。

他不知道沈荣强腿伤的情况。

但不管如何,他现在要做的是去医院,亲眼瞧一瞧才好。

要是县城治不好,那就去省城。

省城治不好那就去京都。

他一定要治好爹的腿,坚决不让爹郁郁而终!

打定主意,沈琰天蒙蒙亮就起来了。

将五百多斤菌菇打包好,又去山上摘了野菜,离开前将早饭煮了。

这两日沈琰都没摘野菜了。

这会儿,能挣一些是一些。

大概六点多的时候,两个奶团子醒来了。

沈琰扛着一麻袋野菜回来,早饭也好了。

走进院子,将麻袋放在板车上,看见在扎辫子的奶团子,露出了笑脸。

“粑粑,你回来了~”

糖糖扒拉着灶台,指着冒热气的锅,咽了咽口水:“糖糖想次~”

沈琰洗干净手,走过去,将锅盖掀开。

锅里煮的是红薯粥。

香甜软糯的红薯混着大白米,煮出来的粥又香又甜。

一家四口吃完早饭,又将院门锁好,沈琰这才赶着驴车带着母女三人进县城。

**

直接去了国营饭店,五百六十斤的菌菇,过了秤,去掉一些品质不太好的。

一共五百四十二斤,四百三十三块六。

净赚的三百二十五元。

沈琰点了点头,口袋里之前买驴还有要进油渣饼的钱,他能动的,一共四百二十二元三角。

苏幼雪见沈琰的神情,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没事的,咱们先去医馆看看,看需要多少钱,不够的话明天咱们再去挣。”

沈琰点点头。

他将野菜背到家属楼全卖了。

又入账十三元七分。

看着自己手里那些毛票,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两个小奶娃:“走,咱们去看爷爷奶奶。”

小奶娃们点点头。

沈琰赶着驴车,直奔县城医院。

这医院是去年刚建立的,上面是白墙,下面三分之一刷的是绿漆。

来来往往的通道上,是摆放着好几张木椅子,这会儿坐满了人。

打听后,知道沈荣强住在27号病房。

病房里摆放着三张床,全都是断了腿的。

这年头都是土里刨食的,腰伤腿伤都很常见。

沈荣强坐在最里面靠窗户的那张病床。

一条腿半挂在半空中。

母亲胡爱芬坐在一旁抹眼泪。

相比于其他两床的热闹,沈荣强的病床,死寂得可怕。

沈军坐在小马扎上。

双手合握,脸色阴郁。

沈荣强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着远方。

刚才来查房的医生检查了一番。

说了一番判了他死刑的话。

“你这腿有一块骨头碎了,得取出来,装一根钢筋在里面。”

“这种大手术只有在省城能做,你要想做就抓紧时间去,若是碎掉的骨头在里面感染了,那就要截肢了。

“具体费用,你们要去省城才知道,不过这手术怎么也得要两千左右。”

说完,医生就走了。

但这番话,让沈荣强彻底没了声音。

两千块钱,对于沈荣强来说,这简直是天文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