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两姓之争,工作没了

当天晚上吃完饭,陆文生就推着车子去了村部。

自行车是村部的,是公家的,他只是暂时借来用一用,现在事情办完了,必须还回去。

此时,天色已黑。

村部除了有一间办公室还亮着灯之外,其他地方一片漆黑。

看见办公室还亮着灯,陆文生连忙推着车了过去。

可刚靠近办公室,就听见里面有吵闹的声音。

他没敢出声,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里面有两个人在吵架。

其中一个就是他的堂哥村支书陆传华,另外一个不认识,不过声音听上去却有些耳熟。

“让陆文生顶替我会计的职务,这事我不同意。”

里面传来一声吼声。

听完这句话,陆文生立马猜到这个人是谁了。

他就是马上要退休的村部会计秦山堂。

秦山堂自然要反对陆文生顶替他的职务。

倒不是他们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可以说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的交集,谈不上恩怨,这事说回来还要追溯路家湾往上几代的恩怨。

别看村名是陆家湾,但是村民并不全姓陆,有姓秦的,有姓王的,有姓马的,有姓阎的,其中姓秦的就占了三成。

姓陆的和姓秦的是村里的两大姓,两个姓氏的人经常为了一点小事争吵不休,这几十年来也是没断过吵吵闹闹,有时候两个家族还会上演全武行。

为了平衡两方面的势力,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村里的干部两家可以平分任免,也就是说村里干部的职务不能一家独担,这才暂时让两方势力安安稳稳的度过了这十几年。

现在如果让陆文生担任村会计的话,那村里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就全是姓陆的了,这就打破了这十几年来势均力敌的局面,这不是秦姓之人愿意看到的。

所以,秦山堂这才强烈反对陆文生担任村会计一职。

按他的意思,即使他退休了,村会计一职也要由他秦姓之人担任。

“老秦,这是上面任命的,你敢违抗?”路传华沉声道。

“呸,还不是你在背后运作的?”

秦山堂道:“老陆,我劝你最好不要坏了规矩,否则我们姓秦的跟你们姓陆的死磕到底。”

说完后,办公室里半晌没有动静。

过了一会儿,办公室里传来路传华低沉的声音。

“老秦,你看这样行吗。”

“让陆文生担任村会计,妇女主任换成你们姓秦的?”

陆传华还没说完,就被秦山堂打断了。

“你当我傻啊?妇女主任能和村会计相提并论吗?”

要是这两个职位全由姓陆的人担任,恐怕他们姓秦的就要永无出头之日了。

办公室内再次陷入沉寂,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今天两人谈话的结果关系到两姓人的生死存亡,谁都不敢让步,就在那里僵持着。

“老秦,你我在这里争辩没意思,这事咱还得听上面的。”

陆传华道:“陆文生担任村会计的任命前几天就已经下来了,我希望你……”

还没等陆传华说完,就被秦山堂打断了。

“任命下来了又怎么样?”

“哪怕他已经当上村会计,我也照样能把他拉下来。”

“老陆,还是那句话,要想咱们两姓人相安无事,我希望你不要打破现有的规矩。”

陆传华沉着脸:“老秦,你真要撕破脸吗?”

“哼!不是我想撕破脸,是你姓陆的逼的我不得不这么做。”

秦山堂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总不能别人骑我脖子上拉屎撒尿,我还不能反抗吧?”

“那好吧,咱们各凭手段吧。”陆传华道。

屋内两人再次陷入沉寂……

陆文生站在门口听了一会,然后扛起自行车悄悄的出了村部。

他没有选择这个时候进去。

他进去怕陆传华尴尬。

没想到,一个工作会引来这么大的麻烦,因为他的到来,两姓之人又要开始争斗了。

陆文生摇摇头。

其实他真的没想当这个村会计,当初之所以答应当这个会计,就是想找个临时工干干,等过了这两年再下海经商,没想到还引起这么大的风波。

从村部出来后,他就直接回了知青点。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自行车怎么没还?”迟佩云问道。

陆文生叹了一口气,道:“传华哥不在村部,这个时候去他家又不方便,明天再还吧。”

农村人大多都是讲究人,没人会在吃饭这个点串门的,你去了人家家里,人家让你吃饭,你是吃还是不吃?

“嗯,明天还也是一样。”

陆文生来到炕前瞅了闺女一眼,小家伙刚喝完奶粉,此刻正睡得香甜。

这几天来,小家伙是一天一个样,原先皱巴巴的小脸现在变得水润,有一种向圆润方面发展的趋势。

“对了,我已经给你闺女起好了名字,你看看行不行。”

说完,迟佩云就拿着一张纸递给陆文生。

“这么快起好名字了?。”

陆文生一边说,一边满怀期待的打开纸条,一眼就看到‘陆芃芃’三个字。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

迟佩云闻言,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你知道这个典故?”

陆文生点了点头:“知道,诗经里的嘛。”

诗经里的芃芃:指的是树林草木旺盛,寓指女孩美貌绝代芳华,生命里顽强精力充沛的意思。

可以说,这个名字和孩子的命运非常相像,似乎是为其量身而定的,起芃芃这个名字,就是希望这个捡来的孩子生命里能够像树林草木那样旺盛繁茂,其才貌也是芳华绝代。

可以说,迟佩云是用了心思的。

“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这么有才华的人,不应该拘束于农村的一方小天地。”迟佩云皱眉道。

“为什么要看懂我?”

陆文生苦笑道:“看懂了就没有意义了,其实人生真正的快乐就在于难得糊涂。”

“难得糊涂?”

迟佩云清秀的面孔眉毛微微弯曲,似乎在想着这句话的意思。

好半晌,叹了一口气:“还是不明白,不过,感觉你这句话很有寓意。”

“呵呵,等你活到我这个岁数就明白了。”陆文生苦笑道。

“你才比我大几岁啊?”迟佩云笑道。

“这不是大几岁的问题,是阅历问题。”

陆文生自然不会告诉她,在这幅年轻的皮囊下面是一个六十多岁老人的灵魂,他所经历的自然不是一个二十出头小姑娘所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