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里继续看向这座老房子，浑浊的眼里泛起一丝回忆。
“我还记得这些，麦卡拉山区的土地蕴含着某种特殊的力量，它使当初的我获得了平静。
“我在这里认识了我的妻子瑞莎，她在这里干农活，于是我把整个农场都买了下来。”
听到这里，海涅不禁问：“您当初到底经历了什么？那股情绪的混沌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似乎来自暗影能量本身，就像是……”
巴里：“就像有无数人一拥而上，要你加入他们。”
“是的。”
巴里摇了摇头：“我也无法解释……但我知道每一个人晋升五级时都会如此。
“可当我问询其他人是否有类似的感受时，几乎每个人都像是受到了冒犯，变得愤怒不已。
“我寻觅答案无果，也因这一行为被不少人排挤。再后来，我就离开了北地，成了背叛者。
“我在这里收获了平静，但也付出了代价。”
他看向迪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我之后，家族里没有一个人突破到五级吧？”
迪伦默然。
海涅更好奇了：“所以在您那个时代，麦卡拉大公也是如此活在四国的夹缝中？”
“不，孩子，那个时候大公的力量远没有今天这么弱小，他的身边不缺少七级甚至八级的战士。”
“等等……”海涅不禁皱眉：“您说的‘战士’是战斗者的统称还是这种职业？”
“就是战士，如今已经落寞了的战士。”
巴里感慨：“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发生了什么，昔日的战士都去了哪里……”
海涅惊道：“可他们靠什么战斗？单纯的肉体力量吗？”
“靠什么战斗……这可真是个有趣的问题。
“在那个年代，战士的战斗从来都不固定，他们一生都在不断学习新的战斗技巧。
“一切武器，能量，手段，都可以是战斗的一环。
“可你如果问我他们靠什么，我无法回答。
“大概是不屈的战斗意志吧？毕竟战士从来只会战死。”
海涅不禁陷入了沉思。
原来战士哥这么厉害吗？
听起来像是个兼容一切的白板职业，有着丰富的模组。
所以现在是缺少了模组吗？
巴里循着回忆向楼上走去，迪伦便把海涅拉到了一边。
“他……他到底怎么变成这样的？”
海涅随即简单讲了一遍。
“……巢穴破裂之后，他就变成普通人了。他的研究手稿被暗影圣殿的人带走了，不过你们可以从头开始。”
迪伦：“那他的脾气呢？我听说那位先祖的脾气很臭，经常发怒……”
海涅：“他把自己的愤怒切除了。”
迪伦：“？什么？”
海涅又吹了一遍解构法阵。
迪伦听完后默然不语。
这时楼上传来招呼声。
“你给我上来，你这法阵是什么东西？”
海涅：“……好像脾气也没怎么改？”
迪伦的脸一下子垮了。
他本能地想要发怒。
可一想到别人的解构法阵连情绪都能剥离，又泛起一阵无力。
“我失陪一下。”
看着他匆匆上楼，海涅走向屋外。
…
木精灵呆呆站在那，就像一棵树。
海涅回想了一下他和西蒙来交赎金那次，这家伙好像的确不撒谎。
毕竟自己只问了他一个问题——头发是染的还是天生的。
“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
利努穆像是看到了救星，如释重负。
他上前道：“我不知道伊莱蒙特被困在低语地穴，我也不是什么人的帮凶。”
和海涅想的基本一致。
其实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对方。
毕竟在玩家嘴里他还算干净。
海涅：“你和绛露聊过了？”
“是的，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丛林之风……站在你的立场上，他的确不能被称为英雄。抱歉，我没有想过这一点。”
海涅不禁好奇：“所以为什么一个夜精灵英雄的遗物会出现在悼木山谷？你不是木精灵吗？”
利努穆叹了口气。
“很早之前，精灵没有如此详尽的区分。
“最早只有住在森林里的木精灵，只不过一部分离开森林去了卢库平原，那里是黄金之民的领地。
“他们抛弃了信仰，改信圣光，当地的黄金之民很喜欢他们，便称呼他们为白银之民。
“后来枯萎之痕出现在悼木森林，木精灵独自无法解决危机，这才有了精灵归乡。”
…
捉羊：“这哥们好像在给海涅科普错误的历史。”
夏老师：“牛啊羊哥，你连这都能听懂了？”
捉羊：“我听到‘白银’和‘归乡’就知道了，这任务你应该也做过，修复悼木山谷的历史典藏，那些书被人篡改过。”
夏老师：“我真做过？我咋没印象呢？”
捉羊：“真是服了你了……去一堆长老的墓里找旧树皮总记得吧？”
夏老师：“噢噢噢，想起来了！所以哪儿改了？”
捉羊：“白银之民不是被木精灵摇回去的，而是主动跑回去的。”
卫殿鸢：“为啥咧？”
捉羊：“因为猎巫。简单说就是永恒黎明第一次大规模异端审判，这是后来分家的基础。
“他们说巫来自森林，要把精灵在火上过一遍，白银之民也是这一时期大规模逃离的。
“他们回去后就自称银精灵，因为掌握了圣光，所以很快抑制了枯萎之痕的扩散。
“但是这群人没把握好度，导致圣光泛滥了。后来长出的树以金银两色为主，这就是水银森林的由来。
“再后来这帮人在水银森林建了国，最初只是小打小闹，等到和永恒黎明建交，有了他们的支援后才支棱起来了。”
…
这个时候利努穆也讲完了水银森林的诞生。
这一点倒是没什么区别。
只是讲到银精灵皇室时他语气里很不屑。
海涅的关注重点全在圣光泛滥的土地上。
“你描述的和这块农场的经历简直一模一样。”
木精灵一愣，随即看向远处的农场。
是啊……
闹鬼农场先是被死气浸润。
随后圣光烧灼。
再后来暗影圣殿的浮空城吸收了多余的圣光。
这和水银森林的确如出一辙。
他忍不住走出院子，蹲在地上，两只手紧贴着地面。
半晌，他站起身，一脸震惊道：
“这里的土壤居然正在恢复生命力……”
“这难道不应该吗？泛滥的圣光都被中和了。”
“不，水银森林的圣光也很早就被遏制了，可是土壤完全没有恢复的迹象……”
海涅惊了：“那你们还种的出来树？”
利努穆摇了摇头：“土壤能否长出树木和它是否在恢复生命力不是一回事，只要用种子，牧树人可以在任何地方种出树来。
“但并不意味着每一棵树都是有生命的。种子只提供蓝图，最终长出怎样的树取决于土壤、水和空气。”
“怎么区分一棵树有没有生命？”海涅问。
“真正的生命可以开花、结果、孕育出后代，不需要外部意志的介入也能独立生长。”他忽然问：“我可以研究这块农场吗？”
海涅反问：“你是想找到治愈水银森林的方法？”
利努穆很诚实地点头：“是的。”
木精灵果然不撒谎。
“那你应该去找迪伦谈谈。”海涅摊了摊手：“我只是暂住在这里。”
利努穆看了眼浮空城。
海涅：“你可能不信，那是别人扔在这儿的。”
利努穆一时无语。
他摇头道：“我不信任亡灵法师。”
海涅：“？？你当我是什么人？”
“你不一样，你的亡灵身上没有死气，你的法术不会导致枯萎。”
海涅叹了口气。
“唉，你们这群尖耳朵真的是死脑筋……
“你有没有想过，在圣光蓄能井泄露之前，这里被称为‘闹鬼农场’，而不是‘闹鬼枯萎之地’？
“再看看那边的猎场，它是如此靠近闹鬼庄园，可它有没有枯萎？
“所以有没有可能，问题的核心不在于死气，而是其他因素？”
利努穆愣住了。
短暂的思考后，他忽然看向海涅，眼神热切。
“我……我可以留在您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