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有了那份心
袁夏什么都知道，他手下耳目多，话说这二公子凌云其实一直在京城。却丢脸的事不少，单说一件就是冒充过杨子衾招摇撞骗，那杨子衾其实一直跟着凌家在边关。杨子衾是凌家杨管家的女儿，杨管家曾经也是世家子弟，只因前朝时家里人受牵连，不得再从仕，于是到凌家做下人，偏偏生了一个好女儿，琴棋书画皆佳，就是身体单薄，见过那位杨姑娘都说她眼角生情，让人看了怜爱不止。如今他两人一对倒也合适。
“看着你帮我的份上，我教你你一招吧，那叫粘。”凌云说道，“我妹子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不要让她离开你耳朵视线。”
“我又那么多时间吗？开玩笑。”毕方说道。
“所以我觉得你心不诚，这怎么破？”凌云说道，“要不用钱砸，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这妹妹还有些贪财。只不过应该不一定灵，我们家也不缺钱，倒是你黄家穷，太穷，你花不起。要不，妹夫你还是算了吧，我妹子本就与你假夫妻，拜堂都没拜过。”
“怎么没拜，官媒全程观看。”毕方谁说道，“这假不了，她不能耍赖。
“那天拜堂的不是他是我，包括咬你发疯病……我那妹子可以不承认，所以你想做我妹夫，需要再努力，要你学我大哥霸王硬上弓也是可以的，可您没那本事，算了吧，过段时间你就休了她，我介绍几个丫头给你当外室，大少奶奶那边就硬生生赖了一个桃花姑娘，这想攀龙附凤的人天下多着呢。”
这倒是，当自己知道那与自己拜堂的傻婆子是凌云，黄毕方就不舒服，就算真是傻子，人家好歹也是与女人拜堂，凌巧娘装傻是实锤，但她并没和自己完成夫妻之礼。
“我也在想，我与巧娘没有礼成，这冒冒失失，巧娘一定不接受……但是我要是背叛她不妥……”
“那你自己去感化我家傻妹子呀。”凌云说道，“你没时间，那就挤出时间陪她，婚是配了，成不成在你们，小妹会感到的。不过首先不能让小妹厌恶你，小妹也许喜欢百依百顺的。”
谁不喜欢百依百顺？二舅哥全是废话，那嘴巴咬人倒是厉害，伤口好几天了竟然还流脓了。回去包扎一下。
“我手指疼。”回到家的黄毕方伸出了手指让袁夏处理。
“我说公子您真不想要手指了？早些时候就好处理了。这些日子你绣活就别去做了。要不我让喜鹊把少夫人叫过来，让她好好心疼一下。”
“就一只手指而已。何况她不喜欢我怎么会来看我？”毕方说道，“我也要向你讨教，你是怎么让喜鹊这丫头喜欢上你的。”
“瞧您说的。我袁夏从来都是女人喜欢我，我只不过接受了喜鹊，这官媒已经把我们拴在一起了。”这倒也是，这袁夏就根本没去追女孩，都是女孩倒贴的。
凌巧娘那边又来客了，倒还真不是外人，杨子衾是来送送子观音的。
“子衾，我要这做啥？”
“你二哥说这观音先让给你们。你们更需要这。”杨子衾说道，“他还让我教教小姐你，底座下面，他还放了本书，小姐看后欢喜了好早日替黄家开枝散叶。”
这杨子衾抱着观音像就往屋里走，凌巧娘却挡住了她：“我不需要，你回去……”
这难道闹矛盾了？不知为啥黄毕方竟然高兴了，看着两人扯在一起，一个要送一个不肯要……
“喜鹊，送凌家二少奶奶回去，叫他别惹我夫人不快。”黄毕方冷不丁说了一句，这喜鹊马上加入了队伍，她当然是站在自家主子一边的。
“小姐，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观音可不是我要送，是你哥的意思，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跟我哥说，别把那些不正经的书给我看，我不看……他也少看看……我现在可不想要孩子。”
“袁夏，二少奶奶拿给小姐的是什么书？”喜鹊问道。
袁夏却尴尬得不敢说，毕方说道：“压箱底的东西，过几日你和袁夏成亲后就知道了。”
凌巧娘冷笑一声：“看来你果然是我二哥的狐朋狗友，我说怎么不像好人……”
“娘子，我不是坏人……只是长你几岁知道的事多一点，那……那种书我也没看过。”
男人的嘴骗人的，凌巧娘不屑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我的小姐呦，你哥怎么会害你呢，我们夫妻都是为了你好……”杨子衾说道，“你迟早是要和姑爷在一起圆房的。”
“杨子衾，你吃里扒外……帮外人……”喜鹊突然转向了毕方，“姑爷，我帮你圆房，我家小姐不喜欢圆房。”
“你还真是傻丫头，连话都不会说。”喜鹊的嘴巴就让袁夏蒙住了，尴尬的笑容之下众人散了。
凌府书房，杨子衾望着凌云的犀利双眼，双手捧着被退回的观音像，感到了阵阵寒气。
“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看来我那妹妹不信任你。”
“是妾身无能……妹妹……不，小姐也许还没适应黄家媳妇身份。”
“罢了，我这妹妹本就贪玩，别惹他了，我是尽力了。”凌云冷冷说道，“你先回房，我还有点事。”
话说楚王为第四个儿子办满月酒，此子母亲原是王丞相的侄女，皇上下诏晋封孩子母亲为楚王嫡妃，双喜临门，众官员大半都携家眷来贺。凌府那对活宝妯娌当然也要去凑热闹。虽说太子不给楚王面子，但是丞相夫人以及太子妃王紫彤都来了。太子妃可是当朝实权王丞相的嫡女，长得秀丽出众，身材高挑，太子为她并未纳侧妃。乐声才响起，太子妃就面露难色，捂着嘴，边上伺候的侍女连忙端上了盂。
“会不会是害喜了……”王夫人说道，只见太子妃呕吐起来。
杨子衾是看了也竟然忍不住了，不知胃里为何难受起来，闻着那气味也吐了起来。
“娘娘这是有喜了，难道这位夫人也有了。”随侍的小太监说道。
杨子衾回以微笑。
“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皇上圣明，”楚王妃说道，“这里谁心里不清楚，怀孩子假的真不了。”
太子妃的眼睛落在了杨子衾的肚子上，看来这对夫妻长得不错，他们的孩子应该……这黑白还不是自己说的吗？
“太子不能……那个，她肚子里的怕是……”杜心悦在杨子衾耳边说道，“妹妹，我们就看好戏吧。千万别参和。”
“这太好了。”太子妃走上来拉着杨子衾不放，“将来我儿有玩伴了。敢问这位夫人是……”
“妾身杨子衾，乃礼部凌尚书之妻。”子衾说道，那个妻说得真长志气。
“可是与杜太师千金同时成婚的那位？你出身……不怎么吧……”王夫人问道。
“是……小女不才，能配得如此郎君，真是三生有幸，这是托了配婚令的福。”
“我早就听说凌尚书夫人才貌出众，那凌尚书何等青年才俊，能看得上必定有惊人之处。”太子妃说道，她的声音较常人要粗点，“妹妹不知擅长什么？”
“娘娘要奴婢做什么？”杨子衾有些慌张。
“娘娘西域有胡旋舞……我这妹妹善舞。听我夫君说，当年我这妹妹的舞蹈在关城无人能比，二叔特别宠爱于她，弟妹此舞迷倒了多少人啊，可惜我作为长嫂都没机会欣赏。不如……妹妹给大家开开眼界……”杜心悦说道。这明明白白丢得是凌府的脸，真不知杜心悦怎么会这样，杨子衾盯了一眼杜心悦，那杜心悦假惺惺地笑着。
这坑人的杜心悦，这杨子衾本就身体不适……她这是来扯皮的吧。杨子衾本可直说，但是她偏是个要强的：“行，我去换舞衣。”
巧娘却拦在了前面：“大嫂，二嫂身体不舒服……”凌巧娘结结巴巴说道，“不要跳舞……”
“小妹，别那么不懂事……一边呆着去。这可是太子妃想看。”杜心悦说道，她有些激动，这小姑子真傻假傻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清楚，这新婚那日换新郎之事，恐怕就也有她的份，那杨子衾明明就是他的人这个时候果然来帮自己的人了，自己岂能饶了那个杨子衾。
“别伤了和气，都是一家人。”王夫人过来说道，“女儿，也该宣布开宴了。”
楚王妃斜眼看着，她是由小妾扶正的，一路上颇花了些心机，如今是这场宴会女主人，太子妃这个样子真是喧宾夺主十分讨厌，很明显楚王妃的脸已经变得意气难平了。杨子衾身边坐着的凌巧娘，她似乎不关心这个，只是吃，楚王一直听闻过凌家傻女，心有好奇，所以特别让凌云带她来府上赴宴，楚王的眼睛瞟过她的脸，她笑了，笑得是张嘴难看，嘴角汤汁都流下来了。
“差不多了。”杨子衾说道，“你那件衣服值不少钱，这汁水难洗。”凌巧娘呵呵一笑，用袖子去抹嘴巴。
“果然是呆的。”楚王妃没处撒气，看着面前的凌巧娘说道，“原本以为凌家小姐是聪明人，可惜了。这位妹妹，姐姐赐你块饼子。”楚王妃从袖子里取出一块长毛的点心直接塞进了凌巧娘的嘴里。
“果然你这个妹子是呆子……好坏不分。真是可惜了啊，一副好皮囊，只要正常些上门求亲的一定不少。”楚王妃笑着对杜心悦说道。杜心悦看着现在后悔了，让凌巧娘出丑真不是原本的意思，将来如何面对她，夫君可是最疼这位妹妹的，要是吃坏了肚子……
“楚王妃，这饼子霉了。不能给人吃了。”有人来解围了，说话的是楚王的兄长，当朝太子，他本该在前面与男宾客在一起，却不知怎么站在了这里。
有贵人这句话，杜心悦心疼了，连忙掏出小姑口里的饼。这些京城的女人，真是聒躁，但是必须忍。巧娘必须咽下了这口气，继续装，这凌家小姐因为有疾嫁不成楚王是京城人皆知道的。
“爱妃……”太子往太子妃那边而去。
这个太子看上去倒是有些脸熟，这没什么奇怪的，凌巧娘几年前就远远见过太子，只不过有些遗忘了，再次看见，自家的绣工夫君长得还挺像他，看他走向那太子妃，又看他拉着太子妃的手一个劲秀恩爱，也不避嫌，这太子是不是有些不像话，巧娘往外吐着口水，众人一脸嫌弃。
“哥哥嫂子真是恩爱，不过尚需努力，小弟不才家里又多了个吃饭的。”楚王拿着酒杯迎了上去，“愿哥嫂早日诞下麒儿，来饮一杯。”
“怎么把傻婆娘弄到这里来了……真丢脸……”说话的是陆家小姐陆千落，上回在边关还是自己把她从那群北境强盗手里救下来的，如今不认识自己也就罢了，巧娘故意打了个喷嚏，让自己的口水掉进了那陆某人的酒杯里。
“凌小姐长得还是不赖的……兄长您看呢？”楚王竟然打了个哈哈，转过身来对着凌云说道，“凌尚书，你看她与京城才女孟师师比如何？是不是有那么几分像。”
凌云颇为尴尬地笑道：“我这傻妹妹怎么能与师师姑娘比……”
“承坤……别为难凌云了……他也不容易。”太子说道，他接过了楚王手里那杯酒，一饮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