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富贵不可久
回到黄家侧院，那屋子里还真多了不少凌府搬过来的东西，铁箱子就哟六七箱，虽然码得整整齐齐，看着这些，巧娘气不顺，隔壁两妯娌还在互扯，最关键的是哥哥也不劝。他们倒的确习惯了。可仔细想觉得这个二哥甚为陌生，竟然胆大如此，如今只怕招来京城多少人眼红，偏偏大哥也不管。这凌府的富贵看着如日中天，感觉确事不妙，二哥自作主张惯了，二嫂杨子衾偏偏又畏惧他，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爱得那么卑微，如今二哥谁能管呢？
“小姐如今是外人就莫要管我夫君的事，他自有分寸。”杨子衾能如此看这件事，这就是所谓的夫妻同心吗？
凌巧娘心里烦着很……却无人可说，于是往厨房来。
“喜鹊……你家袁夏……”
“他忙，没回来……我等了他一个多时辰了。想必他没打算回来接我。”喜鹊一人坐在厨房的灶台边发呆。
“原来京城都那么忙……你家袁将军当然会更忙，其实很正常……”劝人者本想被人劝。可现在……
袁夏忙是应该的，可……他黄毕方何必去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小姐，姑爷会没事的，我陪你一起去休息。”喜鹊说道，她拉着巧娘回房休息了。
也许真是累了，喜鹊很快就睡着了，巧娘望着通向凌府的暗门却不由得叹气，这还不容易回来，却心里更比踏实了。
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凌巧娘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许久不见的夫君躺在身边盯着自己呢。
“昨天晚上……”
“没事，我接手这采买才几日，那布有问题也不是我的问题，一早，我就放出来了。还在宫里蹭了一顿饭才过来。”黄毕方说道，“你可别忘，我是钱尚宫的徒弟。”
“你……”巧娘看见夫君头上有尘土，“外面刮风了吗？”
“没有……”毕方说道，“娘子舟车劳顿，我让喜鹊烧了饭菜，袁夏也回来了。”
前院里张叔张婶已经摆好了饭菜，都坐在桌子边，喜鹊与袁夏在厨房里腻歪，可巧娘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你那新收的那几个小厮呢？”
“那是你们凌家的，我可不愿意养那么多闲人，你二哥大方，心疼我们，这小厮丫头随便用……”黄毕方说道，“还有你们凌家的马车马匹……”
“我们家省钱有方啊。”张叔说道。
“黄公子真是厉害……”袁夏从厨房出来了，“把夫人哄得开开心心，我家少夫人最是节约，只不过凌府越来越奢靡了，光小厮上个月就收了二十来个，还有轿夫……园丁……什么。”
“我二哥真讨厌，把人家房间都占了给什么门客住。”巧娘说道，“我的东西都要放不下了。你里院空屋里给我放些。”
“广招人才是昔日孟尝君的行为，二哥想做孟尝君……”黄毕方说道。
“我二嫂已经张狂得不像以前的她了。”凌巧娘说道，“我怎么觉得她与以前不一样。”
“杨子衾啊，我当初就不喜欢她那种看人的眼神，二哥如今不一样了，她自然也会得意一些，你们女人嫁人不是就要嫁所谓的才貌双全吗？二哥如今是京城里女子的香饽饽，你不喜欢可以让二哥多娶几房，他其实不喜欢杨子衾，从小就又喜欢偷香窃玉，与京城那些世家小姐熟着呢。再选房平妻也正常。”毕方说道。
“你敢和我抬杠，我……我二哥正人君子，偷香窃玉》还和小姐们熟……街边流言你都敢信，亏我二哥对你那么好。”巧娘噘起了嘴。喜鹊出来打了个趣，让袁夏带着黄毕方去酒窖替张叔拿好酒。
“公子……”袁夏轻声在毕方耳边说道：“凌尚书那些事我都记好了。凌小姐……”
“大事办好后再来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凌云。”黄毕方说道。
大事，国将有大事，就在这几日……京城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娘子，我得了一绣活需要赶制。”
“是宫里的差事吗？”巧娘觉得他就是要离开这院子了。
“对……”毕方说道，“三日不得回家……”
三日，区区三日，发生了不少事。
是国丧……这和大家所想的一样，新帝登基……满城皆素。
“不知二哥会不会失宠……”凌巧娘看着凌府暗暗说道，这人要是得宠就只再出格也没事，但是如果不合新君意，就是再优秀也是白搭。
“妹子……”凌风过来了，“陪哥哥嫂嫂们去玩几把。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家中。”
“大哥你不用去应卯了吗？”
“当然，你看看我家门口还有个鸟人啊。”凌风说道，“我想着大家无聊……三缺一。”
凌风躲在家里陪着妻子打麻将，拖上妹妹和杨子衾……正好一桌。
“二哥呢？”
凌云可是看不惯这些，这三日全国居丧，也不用上朝，吏部任命官员暂停，门房里也无人在等候了。但是他却还常常一人独自呆在书房……
“大哥，你怎么吧小妹也叫上了……”凌云说道，毕竟这黄凌两家暗门是直通书房的。
“小妹牌技差，赢她容易……”
“她是财迷……”凌云说道，“你赢了她多少银子还她，我补给你就是了。”
“小妹……你是黄家人，这几日莫要过来了。被人查到不好……”
“谁知道我们一起打麻将，除非你告状。”杜心悦说道，“小叔这是管得宽啊。我们这个暗门也就是防君子的，府里丫头小子里都有不少人知道，难为是下人不得随意进书房。”
这几人哪管凌云呼呼，继续玩上了，这巧娘虽不喜欢这，但是有事做总好过无事。
总觉得不对劲……那跪在灵堂的不应该还是那个名义上的皇后啊……凌云感到不对劲，难道太子要把妹妹当做外室？这样的话，她肚子里算什么……名不正言不顺……小妹大概是什么都不知，看她玩得那么开心，现在她也没什么事可做，一个女人，她就是自己的一个棋子。要为妹妹争……他想到这里换了衣服就往宫里赶，他需要见新帝……
凌云插上了书房的房门……巧娘要是回不去自然会去绕路回去。他往黄家内院走去。
太子岳承乾并没有移驾先帝居住的德兴殿，而是把父皇的灵柩停在那里，自己依然回到他那东宫小院里……而小院正在改造。
“你不准备搬去正殿居住？”
“朕住在这里安心，大殿不适合朕。”新君说道，“你怎么走这条路，朕还没找你，你来做什么？”
“我妹妹的事……”凌云跪了下来，“陛下应该给吾妹一个交代。”
“我们不用一次把牌都打光吧……”新帝说道，“凌二公子急了，这不行啊，要沉住气，继承了着位置并不是没有任何风险了，这朝廷之上虎视眈眈的不仅仅是楚王，谁不想要更大的权力呢？难道凌尚书没有想过吗？门庭若市的感觉不错吧，只是你凌家被人已经盯上，虽说这几日朝臣不上朝，但是有不少人参你做事不公……被送到朕的这里……成了朕的拦路虎……”
“陛下难道要对在下卸磨杀驴……”凌云心里一股冷气，他看着眼前的新帝，这虽说与他已经交往了那么多年，如今却增加了一份陌生，帝王之术的确不同凡响。他想到了父亲曾经和他说过的话：“凌家要能平安，不是位居高位可以做到的，是要低调……”
那么多年来父亲的苦心布局就是想保凌家平安。
边关安则凌家所依仗的就显得不重要了，文可治国，这文官体系的第一把交椅当然是丞相，王丞相不会束手就擒，共同的敌人失去的时候，果然免不了就是内耗。
“凌尚书，朕要给个那些眼睛一个交代……恐怕要委屈你了。”新君说话倒也直接，可如今……凌云看了看周围，几个太监站在他身边，还有三四个宫女……但是这只是表面上的，羽林卫暗探始终是不会缺场的。
“臣还有机会安置家眷吗？”凌云说道。
“镇北公是一代名将，他的声望能震住朝廷，他也愿意断臂求全，只是你的家眷要受点苦。”
“我夫人怀有身孕，请陛下开恩。”凌云跪在了地上……
“凌爱卿，这是做给外人看的，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你还不知？”新帝说道，“要不你携家眷逃吧，说起来畏罪潜逃，不知所踪。这样你夫人也不用受什么罪。”
“臣心真有点不甘，本以为可以大展拳脚为国效力……这么一逃，我将来怎么立足？”
“形势所逼……朕也是要仰仗你的，你们凌家扶持清风寨的事朕是知道的，你不会没处去。至于面子上的事要解决太容易了，何况还是将来之事，朕这里根基未稳……虽说是顺利接位，但是朕有把柄在人手……”新帝说道。
提起清风寨，凌云不禁倒吸一口气，这爹爹难道对他说了，这可是凌家的狡兔三窟里的第三个窟。
富贵不可能长留，朝堂风云突变，一夜之间凌府空了……远在边关的凌将军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叹息起来。他的一篇洋洋洒洒的罪己文递了上去，要求废了爵位贬为庶民，因为养出了不孝子孙。新帝却不同意，不允许凌老将军归京养老，毕竟他是三朝元老了，还是先帝定的三位辅佐大臣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