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的味道浮动着,乐进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女子坐在林楚的身侧,低头吃着羊肉,看得出来,她应当是饿了,只不过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吃得有些慢,看起来有些优雅。
林楚吃得差不多了,一边和乐进聊着天,一边为他倒酒,很随和。
吃了足足有三五斤肉,乐进这才停了下来,看着林楚道:“多谢阿郎招待!”
“文谦有勇力,四处流浪还是有些可惜啊。”林楚轻轻道。
文谦是乐进的字,林楚和他聊着聊着就套出了许多的信息,倒也容易。
一侧的女子目光闪了闪,轻轻道:“文谦颇有侠气,阿郎乃是北海林家后人,仁心好义,不如文谦就随了阿郎吧。”
“阿郎若是不弃,日后当追随阿郎左右,任凭驱策!”乐进起身,双手抱拳,认真行了一礼,眸子里一片认真。
林楚起身扶起他,赞了一声:“好!能得文谦之助,此去洛阳我必成大事。”
两人再次坐下,一侧的女子为两人倒了酒,林楚举碗和乐进碰了一下,将碗中的酒饮尽,同时林楚不着痕迹地看了女子一眼。
这位女子当真是聪慧,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图。
由她来出面,自然比林楚直接招揽要好多了,那样他还有回旋的余地。
离开时,女子也跟在林楚的身边,一路回到了林家。
林楚什么也没问,回家后让林远为女子和乐进安排了住处,之后就回了后宅。
刚在后堂坐下,林远急匆匆走了进来,低声道:“阿郎,宅子已经有人要了,三百金。”
林家宅子不小,只是汉末的物价不算高,能卖一两百金已经算是极好了。
不过林家在城外还有数百亩地,有良田,也有普通的田地,加在一起才卖了这三百金。
“好,卖了吧!回头买两辆马车,将家中的东西收拾一下,然后将家谱和家中先人牌位都带着。”
林楚点了点头,吩咐了一声,至于家中先人的坟,那就只能等着以后再回来安置了。
现在的他过于弱小,还是要躲避公沙家族,总得先找地方安顿下来。
林远退走,林楚心中盘算着,正在这时,脚步音响起,那名跟着回来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应当是刚刚洗过脸,看到她的姿色,林楚怔了怔,倒真是漂亮。
年纪也应当有二十岁了,不过最惹眼的还是那丰腴的身形,却偏偏腰儿还细,当真是有些媚惑。
她跪在地上行了一礼:“奴儿王紫拜见阿郎。”
“起来吧,你不是林家婢女,不必如此。”林楚轻轻道。
王紫起身站在林楚面前,轻轻道:“奴儿想求阿郎收留,日后愿为奴为婢。”
“你是哪里人?”林楚问道,并没有直接答应。
王紫应了一声:“奴儿是东莱人,前些日子东莱海水倒灌,淹了农田,奴儿随人逃难而来,路上为了掩饰容貌,这才抹了些尘灰在脸上。”
东莱海水倒灌的事情,林楚也听说过,这件事情应当是真的。
他的目光落在王紫的身上,盯着她看了片刻,这才轻轻道:“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丫鬟了,为我洗一些衣物。”
“谢阿郎收留。”王紫再次跪下。
林楚点头,轻描淡写道:“你多大了?”
“奴儿二十二了……”王紫应道,说到这里时顿了顿。
林楚笑笑,这一年二十二岁还没有嫁人的女人可以说是极为稀少,她应当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王紫吁了口气道:“奴儿没有隐瞒,的确是二十二岁了,而且也没有嫁过人,奴儿还有一位姐姐,远嫁到了交州。”
“知道了,那就这样吧,你先去休息……明日去买几身衣物吧。”林楚轻轻道。
王紫看了他一眼道:“奴儿伺候阿郎沐浴?”
“我自己来就好了。”林楚摆了摆手。
王紫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月光洒着,照在院子里,有些隐隐的清冷,林楚靠在榻上,目光落在白纸糊的窗棂上,心中有些隐隐的迷茫。
他还是不太适应这个世界,没有洗发水、沐浴露,洗澡不便,就连卫生纸都没有。
所以等到安顿下来,他要先做的事情一定是先做香皂和卫生纸,否则这日子很难熬啊。
宅子在第二天就交易了,林楚的手中有了一千两百金,再加上林家之前还有大约六十万钱,足够用了。
家里别的东西不多,林楚也不想要了,直接便宜处理了,卖了几万钱。
两辆马车停在院子里,铁蛋和李大目分别驱车,林楚和王紫占了一辆马车,乐进和林远坐在另一辆马车上。
身边的王紫换了一身白色的裙子,穿着袴。
袴其实差不多就类似于长筒袜,只到膝盖上方,有带子挂着,绑在腰间,这也是当下流行的衣物,里面当真是什么也没有,完全的真空状态。
好在外面用曲裾深衣遮了遮,但却是很容易看到白生生的大腿。
林楚很不适应这样的衣物,就穿了大袴,就是有裆的衣物,一般是士兵们穿的,毕竟这样打仗会更方便一些。
收拾过了之后,王紫越发明媚了,洗过澡、洗过发,长发盘在头顶,却是并不柔顺,毕竟没有香皂。
不过她的身上有一种浅淡的香,幽幽的,那是女人的味道,倒是好闻。
她跪坐在他的身边,裙摆被撑起了很明显的褶皱,像极了林楚的内心。
“阿郎,奴儿为你揉揉腿?”王紫轻轻道。
林楚摆了摆手,双腿伸直,这样坐得舒服了许多,他轻轻道:“跪坐对腿不好,容易形成罗圈腿,你也伸直了吧。”
王紫一怔,慢慢坐下,伸直了腿,脚上的袜子有些厚实,并不好看。
这一年还没有棉花,所以袜子都是用麻制出来的,保暖性也不太好,外观也丑,回头还是要改良一番。
只不过她的腿挺长,坐下后,她轻轻问道:“阿郎此去洛阳,是有什么计划吗?”
“只不过是想要找一处地方担任县令,好好做些事,在这个世上活下去。”
林楚轻轻道,王紫轻轻道:“奴儿听闻皇宫西邸在卖官,只不过阿郎要是想做些事情,县令不够,最好是郡守。
县令是秩比四百石,要买官需要四百万钱,就是四百金,郡守是秩比两千石,实际应当是一千四百石,一千四百金应当够用,但拥有的权柄会重许多。”
“一千四百金?”林楚一怔,接着摇头:“钱不够。”
王紫想了想道:“那么阿郎可以先任县令,等赚到足够多的钱财之后再寻升迁之路。”
林楚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靠在车厢处,眯着眼,心中却是盘算着,王紫的见识当真是非凡。
“阿郎,天下诸侯割据,阿郎可有进取之心?”王紫接着问道。
林楚张开眼,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轻轻道:“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