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圣人即便不会迁怒李林甫,也会疏远于他。”
李璿并没有回答,而是话锋一转,大有深意道。
杨国忠暗叹一声可惜,但他也知道这是事实。
圣人不会因为一个王鉷而降罪李林甫,否则朝局失衡,并非是什么好事。
只要有李林甫在,杨家便无出头之日。
“殿下,那京兆尹位高权重,统辖京畿二十余县。”
“万一圣人同意了,岂不是资敌?”
杨国忠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道。
这京兆尹,从某些方面来说,权柄之重,比之六部三品大员还要大上一些。
毕竟,这京兆府可不归六部管辖,超然三省之外。刑堂掌杀伐之权柄,根本不需要上奏各部批示。
“圣人若是同意了,那我们就洗干净脖子,等死即可。”
李璿一本正经道。
李隆基防儿子比防贼还甚,尤其是东宫太子,更是被格外关爱。
如果李隆基真这样做,那就等于他是想禅位了。
但可能么?
杨国忠也听出来了李璿的话外之音,不由尴笑两声。
来到宫门前,两人下了马车,然后便去找李隆基汇报进展了。
李隆基不出意料的让杨国忠与左相陈希烈一起主审,并再次褒奖了一番齐王李璿。
可能是受到了谋反案的影响,李隆基的心情不太好,也没有继续玩乐的意思了。
李璿也难得早早的告退,出了宫。
离开宫门以后,南霁云带着齐王府的侍卫,正在宫门外等候。
“殿下。”
南霁云见李璿出来了,当即拱手道。
“先回王府。”
李璿说完,直接上了马车。
“回府……”
南霁云见李璿上车之后,便下令道。
马车缓缓驶去,南霁云则带着齐王府几十名护卫紧随其后。
躺在舒适的马车之中,听着外面商贩的叫卖吆喝声。
李璿早已见怪不怪,闭上双目,心思也开始活跃起来。
自己虽然已经获取了自由,但也只能在长安活动。
没有圣谕,不能离开长安城。
自己并非是第一个搬出王宅开府的亲王,庆王,棣王,荣王,永王,寿王皆是在长安开府。
不过,寿王的处境可不太好,名义上说是太庙为社稷祈福,实则是被幽禁。
由此可见,自己这个便宜老爹,对儿子们,可是异常凉薄。
自己定要引以为鉴,万不可疏忽。
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
回到王府之后,李璿便叫来了长史刘晏,司马严震。
这两人的确是博学多才,将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远比自己这个半桶水强多了。
“殿下。”
刘晏与严震走进来之后,见李璿正在读书,一同道。
“刘晏,严震!”
“本王这里,有两件差事要你们去办一下。”
李璿放下了手中的书籍,揉了揉脖子。
上一辈子就不想学习,可这一辈子不学都不行。
知识能不能改变命运,尚不可知,但知识能救命。
“我刚好也有事,要向殿下上禀。”
刘晏作为齐王府长史,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平日里最忙的也是他了。
“那你先说。”
李璿看着刘晏,笑着道。
“今日庆王府送来了请帖,宴请殿下。”
刘晏不但要处理王府上下诸多事务,宗亲关系,也是由他处理。
“庆王?”
李璿眉头紧锁,有些意外。
对于这个皇长兄,庆王李琮,几乎没什么印象。
他作为李隆基第一个儿子,年纪也远比自己大的多。
由于早年打猎,被猴子所伤,毁掉了面容。
所以多年来,一直都是深居简出。
作为皇长子,皇帝又没有嫡子,如果不是因为面容被毁,那太子便是他。
“再过几日,是庆王殿下的五十寿诞。”
刘晏见李璿满脸困惑,提醒道。
“既如此,那便提前备好贺礼吧!”
李璿收回思绪,点了点头道。
“殿下,我要说的正是此事。”
“王府没钱了……”
刘晏满脸苦笑,哭穷道。
“什么?”
“本王堂堂一品亲王,食邑二千户,怎么会没钱呢?”
李璿愣住了,当即询问道。
“秋收所分钱粮,已所剩无几。”
“前不久,殿下豪掷千金,包下了长安城好几家顶级酒肆歌坊,宴请王府诸卫。”
刘晏嘴角抽了抽,如实道。
“哈哈哈!”
李璿尴尬的笑了笑,这不是在蜀道浴血拼杀时,自己许下的豪言,总不能打自己的脸吧!
自己堂堂亲王,总不能对自家兄弟们失言吧?
“那每月,不是还有朝廷发放的月俸吗?”
李璿暗道失策,自己堂堂亲王,竟然也要为财米油盐发愁吗?
这不科学!
“殿下殴打十六王宅使李甫国,被陛下罚俸一年,莫非忘了?”
刘晏见李璿贵人多忘事,提醒道。
“你不说,本王还真就忘了……”
李璿感觉有点头疼,不过转念一想,似乎有点不对,询问道:“你们都有朝职,俸禄应该正常发的吧?”
“殿下,王府之中,婢女,杂役还有数百人……他们可没有俸禄,都在等着王府发放薪资……”
刘晏也是一脸惆怅,显然这段时间,没少为此发愁。
“那个,你们两个手头宽裕不?”
“能不能……”
李璿嘿嘿一笑,看着长史刘晏与司马严震,一副你懂的样子道。
“前几日,殿下请我们喝酒,不是都借走了……”
刘晏额头布满了黑线,咱们这位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
“殿下,真没了……这几年的积蓄都被殿下坑……咳咳……借走了!”
严震见李璿目光投来,立刻叫苦不已道。
草!
本王都已经如此落魄了吗?
一想到王府上下近千张嘴要吃饭,李璿就不由想到一句话。
这年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看来,以后不能就只想着搞事业,这还要搞钱啊!
头疼!
“本王知道了。”
李璿轻抚额头,感觉身心俱疲。
看来,只能想想办法,敛一波财。
总不能让一大帮子人,跟着自己饿肚子吧?
“殿下刚刚说有事要吩咐,不知何事?”
刘晏见李璿疲惫的样子,没有半点心疼。
该!
那一日,在歌坊的豪气哪里去了,千金只为买来歌女笑……
我还是钦佩,那个挥金如土,桀骜不驯的殿下!
“这是陛下的圣谕,你去吏部一趟,从吏册之上,找几个人。”
“李晟,元载,张巡,许远,孙志直,浑瑊……”
“如果找到了,就让吏部调他们来长安齐王府。”
李璿直接将两道手书交给了刘晏,自己能记住的就这几个了。
“是,殿下。”
刘晏接过手书,并没有询问缘由,直接便离开了。
“殿下,需要我做什么?”
严震看着苦思冥想的李璿,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道。
“遐闻啊!”
“本王这里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托付于你……”
李璿收回杂念,笑呵呵的看着严震,语气柔和万分道。
“……”
“殿下……什么……好……好……好事啊?”
严震才不信李璿的鬼话,相处这么久,殿下这个模样,按照自己以往的惨痛经验来判断,必有无妄之灾!
哎!
这来齐王府没多久,自己都能掐会算了?
看来,这人啊!
不逼一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潜力究竟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