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临行前悄至监舍,说实情阻之串联

随着丞相的命令下达,整个蜀军大营很快行动了起来。

不过,这些显然跟马谡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换下了甲胄,脱去帽盔,一身素衣的马谡正百无聊赖地晒着太阳,若非周遭如同马棚一般的环境,不知道的还要以为马谡这是在度假呢。

这也怪不得马谡,他能做的、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后面的事情已经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而且,乾坤已定,有丞相在,马谡根本不信魏国还能翻盘。

自然,卸下了一身重担的马谡,也是时候享受享受这难得的闲适了。

唯一一点不好的是,虽然这临时的监牢已经被小卒们打扫得干干净净,连所有的稻草都被换了一遍,但在不经意间还是能闻到一些马尿的味道。

不过,这点子气味在经历过街亭一战尸山血海的马谡面前,也根本不算什么,几乎没用多长的时间,马谡就已经适应了过来。

只是,在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号角与擂鼓声时,马谡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远处的上邽城。

怔怔地看着远处的人影绰绰,马谡的脑海中也是活跃异常:也不知道那郭淮会不会投降?!那可是号称御蜀屏障的郭淮啊,连丞相的嫡传弟子姜维都屡屡在其手上吃亏,这一战若是能将郭淮给斩杀、甚至是招降,那魏国可就真的亏大了。

甚至司马懿那老小子,想要篡魏,也没那么容易了。要知道,郭淮可是司马氏的死忠,司马懿甚至因为郭淮,而赦免了本该被株连的王氏妻。

正当马谡的脑子在胡思乱想着呢,一个庞大的身影却是突兀地出现在马谡的面前,直接将那和煦的春日阳光给挡去了大半。

抬头一看,那铁塔一般的人物不是魏延更是何人。

“文长兄?”马谡有些诧异地看着来人。

前线号角已鸣,魏延作为如今丞相麾下当仁不让的第一号将领,不该在前线指挥作战吗?

“幼常!”相对于马谡的诧异,魏延则显得要激动许多,几乎一把就隔着栅栏将马谡的双手紧紧握住。

“文长兄,您不该在前线吗?”马谡显然也是被一脸激动的魏延给惊到了。

“哎......”魏延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丞相言说街亭无将,为免魏军反击,责令我前去增援。见过幼常之后,吾便要再度启程了。”

说着,魏延又是再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马谡对此倒是并不意外。

“幼常放心。”这边马谡还没表示什么呢,那边魏延却是又将握着的手紧了紧,道:“兄虽身在街亭,却已经交代吾之亲兵持我拜帖,拜会各军主将,说明情况,断然不会置幼常于不顾也。”

话音落,马谡却是急了,当即反握住魏延的双手,声情并茂地说道:“文长兄,若是兄长真要救我,断断不可行此串联之事!”

“这是为何?”魏延的眉头随即皱起。

面对魏延的问话,马谡一时间竟然有些语塞,总不能说自己就等着丞相把自己给降职了吧。

可是,眼前之人又是执拗的很,认准的事情,若是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解释,他势必不会甘心,就如那子午谷奇谋,从一次北伐,魏延一直说到了第六次。

略略组织好语言,马谡随即说道:“原因有二:其一,派系之争,丞相是既用之,更防之。譬如让文长兄与那吴懿一同出战便是用之,然这一切,却需在丞相的可控范围之内。

吾私自从街亭而至陇西,已经是在丞相的容忍线上狂跳,受之惩罚也是应有之意,若是再行串联之事,丞相要做的恐怕就不仅仅是惩罚吾,而是夺职罢爵了,甚至是发配南中、永不录用。”

“这?”闻言的魏延有些皱起了眉头。

显然,他也知道马谡所说是有道理的,只是,一贯执拗的魏延可不会就此放弃。

略略思索间,魏延却是摇头说道:“便是拼着被丞相夺职罢爵,某也不能让幼常为吾而获罪。”

闻言,马谡顿时有些哑然。一方面,马谡感叹于魏延的义气,另一方面,马谡又是在头疼着魏延的执拗。

当然,之所以魏延敢说这句话,他还是有自己的底气的:

身为蜀国大将,魏延的职位、爵位,可以说都是靠着自己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即便是丞相也无法抹去。

更何况,北伐之路只不过刚刚开了个头,未来还有无数的大战恶战,眼见着军中已经青黄不接,丞相不可能不用自己。

只是,魏延有这底气,马谡可没有。

若是丞相一怒之下雪藏了自己那倒算是好的了,就怕丞相一怒之下把自己发配南中,那可就真的不妙了。无论是马谡自己,还是马谡背后的家族,都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同时,已经对自己的未来有了详细打算的马谡当然也更不想让一时意气的魏延搅乱了自己的布局。

当即,马谡便赶紧抢过了话头,道:“文长兄,且听我说完。”

闻言,魏延倒是也安静了下来,听着马谡的话语。

“为免惹怒丞相只是其一。”马谡随即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经过街亭一战,弟深觉自身之不足,若非副将王平,又是阵斩敌将,又操持军中事物,恐怕此时的街亭已经沦陷。”

不待魏延插言,马谡便似已经看透了魏延想说什么,赶紧补充道:“非是弟妄自菲薄。

自弟从军以来,虽日日跟随在丞相身边,于参谋一事或有所见解,却对行军作战之事实是一窍不通。

今日街亭之守,有王平在侧,来日攻西凉、下长安,又有何人可在弟之身侧?

兄试想之,若街亭不守,今日之战况,将何如哉?

若是弟只为一参谋那也就罢了,可是兄与丞相皆半百之躯,如今之朝中,可继而承兄与丞相之重担者能几何哉?

弟自也不甘于做一参谋尔,为今之计,唯有下定决心,重头来过,入军旅,习战法,经血火而淬炼,以成玉石之器,方不负我马氏门楣、不枉先帝之信重、无愧丞相之教导与兄长之爱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