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乱像

阳光洒进窗台，金灿灿的，让人忍不住伸手捧住。

春蝉高亢的鸣叫声，此起彼伏，

客栈，人满为患。小二忙得额头上全是汗水，眼神却明亮，举着托盘，脚步轻快。

啪——

小二一个趔趄，手中托盘掉在地上，两碗热菜摔在地上。

刚起身的江湖汉子一脸不快，猛地又想到了什么，微笑道：“小二，没事吧！”

店小二紧张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菜叶汤汁，忙道：“没事，没事！”

看着地上的热菜，眼露可惜，又看向掌柜的，生怕扣太多的工钱。

那汉子见状，柔声笑道：“是我撞的，账记我头上。”

店小二喜道：“多谢大爷，多谢大爷。”

那汉子满意一笑。

店小二利索地收拾好破碗残渣，向店外走去。

街道上，小商小贩扯着嗓子吆喝，行人东看西望，寻找着自家需要的东西。

两个身穿锦服的汉子，在人群中昂首阔步，面露得色。

“官爷，您尝尝这豆腐花，特别甜。”

“官爷，你看看这靴子，千层底的。”

“官爷……”

老百姓发自内心的热情邀请，没能留住两人的脚步，只是偶尔拱手感谢。

店小二一脸羡慕，崇拜地看着，兴奋地迎了上去，“两位官爷，进去歇歇。”

其中一人抬头看了一眼正当中的日头，笑道：“也好！”

店小二喜笑颜开，仿佛得了恩典，唱道：“贵宾两位，楼上请！”

两个锦衣卫进来时，江湖豪客们声音都小了些。

不多时，一群江湖汉子风尘仆仆的赶来。左边十几位，均是身穿书生长袍，点缀着大理少数名族的特色，手持长剑。领头的是一位神采飞扬的少年，十八九岁，皮肤黝黑，双目有神。

他是点苍掌门，天南第一剑客谢天灵的儿子，谢无极，一手剑法已得真传。

四大派受诸葛神君之之邀，剿灭魔刀门，本来是扬名立万的事情。

没料到点苍门下那么多精英弟子最终身死道消，甚至与锦衣卫对上。

他这次奉命前来，就是要调查真相。

右边十几位，天蓝色长袍简单干练，腰间系着丝带，飘柔雅致。领头的是一位青年，身材高一些，神色冷峻。

他是峨眉三英中的苏少英，目的与谢无极差不多。

不过，到了此地，现在却有了变化。

一张桌子，只有一个主位。

两拨客人，各有领头羊。如果只是个人，身为正道弟子，互相谦让也是正常。

现在，代表的是各自的门派，谦让就是退让，就是低一头。

谢无极身后的弟子，奉承道：“少掌门，请上座！”

峨眉派的弟子喝道：“凭什么！”

点苍弟子道：“家师天南第一剑客，点苍派也是四大派的翘楚，……”

峨眉弟子冷哼一声，插话道：“若是天下第一剑，也就罢了，天南！一隅之地。”

另一峨眉弟子嘲讽道：“井底之蛙，没见过世面，躲在深上老林里，得了个第一，就妄自尊大。”

“你说什么！”

“格老子的，放屁！”

……

点苍弟子血性十足，见此人侮辱尊师，破口大骂。

谢无极猛地一拍桌子，将筷子震飞，一拂手，其中两根筷子，像两根利箭，飞向刚才出言不逊之人的口中。

苏少英见机得快，抄起竹筒，间不容发之间，就要收走那两根筷子。

啪——

筷子穿透了竹筒，已成强弩之末，停留在那人的嘴边。那人目露惊骇，如果不是苏少英替他挡住，至少要失去几颗牙齿。

蹭——

两派弟子纷纷亮剑。

食客们深吸口气，不敢高声，场面一时间陷入沉寂。

突然，楼上传来声音。

“你们要打。”

“可以！”

“打破东西，照价赔偿！”

“伤了百姓，给足医药费！”

“如果杀了百姓，嘿嘿，就把命留下！”

“够不够清楚！”

楼上的锦衣卫，两人一人一句，极为流畅，似乎说了很多遍同样的话。

谢无极抬头看着两位不可一世的锦衣卫，眼中冒着怒火，咬了咬牙，吩咐道：“收剑！”

两拨人马，闹到这个地步，想谈也谈不下去。各自坐了一桌，遥遥对立。

两个锦衣卫暗自得意。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可以在这些眼高于顶的名门子弟面前，踩上一脚，耀武扬威。

这让他们很骄傲。

他们不怕别人报复，因为对他们同僚动手的人，人头已经挂在了城墙上，眼睛都还没闭上，每一个过路的，都能看到。

客栈又恢复了正常，甚至谈论得更加热闹。

四大派，哪个强哪个弱，是这段时间兴起的话题。

和兵器谱一样，慢慢有了排名。不过，江湖同道，意见没有统一，各有说法。

也没有百晓生这样的知名权威，给他们正式排序。

他传出来的话，都是诸如可“天南第一剑客！”，“刀剑双杀无人能破！”这样模棱两可的话。

于是，舆论满天飞。

舆论是很厉害的武器。

像兵器谱排名，除了李寻欢这样虚怀若谷的人物，其他高手很难抵挡更进一步的诱惑。

更高的排名，意味着更响亮的名声，意味着更大的利益。

这也是，江湖人士热衷于挑战成名高手的原因。

四大派也不能免俗。

就算他们掌门人，修为高超，看破世俗，风光霁月，也拦不住门下弟子的争强好胜。

与他们交好的势力，也会推波助澜。

要知道，天下第一高手的朋友，也会自带受人追捧的光环，更是吹嘘的资本。

当然，朋友也可以互相成就，比如，“小李飞刀”与“七杀魔刀”。

一柄救人的飞刀，一柄杀人的魔刀。

成了刎颈之交。威名传遍江湖。

没有人想要同时面对这两人。

合着强，分则弱的道理，谁都懂。

但，真正能志同道合，不计得失的人，少之又少。

更多的，是四大派这样的。一旦关乎利益，没有人会先想着退让。

百户所。

百晓生兴趣盎然地讲述着四大派的冲突。

他是一个很严谨的人，否则，他编纂的兵器谱，也不会得到江湖的认同。

但，现在，他更喜欢这种一言搅动风云的快感。

以前的兵器谱，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赵启点了点头，笑道：“还要加一把火，否则这些名门正派还是会克制，耽误我的时间。”

万松让他弹压江湖，保护百姓，也没有一个确定的界限。

杀戮，江湖上每一天都有，既然不能禁止闹事，就把闹事的人解决了。

简单，干脆。

赵启不想耽误太多时间，换句话说，他想快点升官。

武力不足恐惧症，他一直都有。

百晓生更兴奋了，朗声道：“莫非要直接确定四大派的排名。”

赵启点了点头，又摇头说道：“发个榜单，吸引力还不够，得加上神君府！”

神君府，或者说魔刀门，掌管的产业不是一个小数目。

而且，四大派都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毕竟都参与了剿灭魔刀门的行动。

百晓生若有所思，问道：“怎么给？”

赵启笑道：“给他们一个为国为民的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