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伤了?”夏侯淳惊讶道。
“咳咳...小伤,不碍事!”诸葛飞的回答有些不自然。
“我让人去县衙通知了,你岳丈派人将那些乞丐抓了起来,对了,曹德宝被曹家下人带走了......”
他看着诸葛飞,忽然问道:“你刚才带走的是什么人?”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诸葛飞摇了摇头,说道:“有机会再慢慢和你解释。”
“好吧。”
夏侯淳耸了耸肩,说道:“不过,有件事情别怪我没提醒你,你那一脚踹的可是有点狠,曹二傻最少也得断几根肋骨,曹家可能会找你麻烦的......”
就算是没有今日之事,诸葛飞也想过要不要搞些事情,和曹家划清界限,曹德宝的出现,只不过是为他创造出这样一个机会而已。
大量拐卖孩童,就算是曹家,坐实了这条罪名,也得脱层皮下来。
兰儿推开门走出来,说道:“夫君,她换好了。”
诸葛飞快步走进去,小乞丐已经换上了兰儿的衣服,她太瘦弱了,即便是兰儿几年前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还是显得有些肥大。
夏侯淳看着她,诧异道:“居然是个小姑娘......”
他用好奇地目光打量了小乞丐一眼,便再次看向诸葛飞,说道:“我们该回皇宫了,还有些礼仪没有完成,去晚了小心赶不上晚上的琼林宴。”
小乞丐手里还拿着半只包子,站在诸葛飞身后,对周围的环境依旧有些警惕。
诸葛飞低头看了看萧萧,转头看向夏侯淳,说道:“我这里有事走不开,要不你晚上帮我请个假?行吗?”
“请假?”
夏侯淳双手环抱胸前,鄙弃的看着他,问道:“你说呢?”
诸葛飞叹了口气,说道:“我觉得应该不行。”
规矩是人定的,琼林宴上倒也不是不能请假,可惜他找不到一个好一些的理由啊,如果断掉几根肋骨的是他,这个假就很容易请了。
诸葛飞低头看了看,小乞丐低着头,向他身旁靠了靠。
他牵着她来到床边,说道:“哥哥先出去办点事情,你先吃点东西,然后睡一觉,等你睡醒,我就回来了。”
诸葛飞让她躺在床上,帮她盖上被子,用李心澜教他的方法,点了她肩上的某个穴道,没多久,她的眼睛便慢慢合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她睡觉的时候和林青黛一样,眼睛都是小半睁着的,小拳头紧紧的握着,身体蜷缩,似乎随时都会醒来。
看来想要消除她对于外人,对于外界环境的防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诸葛飞让兰儿在床边点了安神香,然后才示意夏侯淳轻手轻脚的走出去。
“她是谁,你妹妹?”
夏侯淳走出房门,回头看了一眼,疑惑的问道。
诸葛飞轻轻地关上房门,说道:“以前不是,以后是。”
“你可真行,这也能捡个妹妹。”
夏侯淳看了看他,说道:“现在你还是好好想想,刚才你就那么跑了,一会怎么和陛下交代吧。”
诸葛飞目光望向夏侯淳,问道:“你不是也跑了?”
夏侯淳想了想,看着他问道:“你也是陛下的小舅子吗?”
诸葛飞还真不像夏侯淳那样有权有势有背景,更不是皇帝的小舅子,所以他刚才去医馆的时候,顺便也给自己手上缠了一条白布...
进士们的队伍要绕京都主街差不多整整一圈,街道两边都是围观的百姓,行进的速度非常慢,诸葛飞和夏侯淳赶上队伍的时候,他们还没有走进宫门呢。
看到他们走过来,队伍里有官员跑上前,急忙道:“哎呀,状元郎,小公爷,你们可算回来了,快快上马吧!”
这往年骑马游街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过状元郎还没游到一半就跑路的,而且还是捎带上榜眼的情形,两人都身着冠冕,胸前戴着大红花,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私奔了呢......
两百多名进士绕京一圈之后,进了宫,会被暂时安置在一间大殿中。
大约再等一个时辰,陛下会对部分进士授官,然后,便是众人期待已久的琼林宴。
诸葛飞和夏侯淳在殿内等了没一会儿,便有宦官走进来,说道:“状元郎,榜眼公,陛下召见。”
“不知道陛下会怎么罚他们?”
“这种机会他们都能出幺蛾子,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不过,一个是小公爷,一个是状元郎,陛下应该不会重罚的......”
......
殿内的诸多进士见两人被传唤走,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幸灾乐祸之色。
刚才游街之时,所有人都看到他们两个跳下马跑了的那一幕,这可是大大的失礼,陛下召他们过去,应该就是要问罪了。
也不知他们二人刚才到底是犯了什么病,在全城百姓的见证下骑马游街,这是何等的荣耀,居然放弃了这种长脸的机会,要知道,就最前面那两匹大洋马,除了他们之外,所有的进士都想上啊......
夏皇召见他们的地方是在御书房,诸葛飞和夏侯淳走进去的时候,看到殿内还站着几名陌生官员。
“学生参见陛下。”
“夏侯淳参见陛下。”
诸葛飞和夏侯淳同时躬身。
“免礼。”
夏皇看了看他们两人,开门见山的说道:“有御史参你们二人,御马游街之时,弃马而逃,有失礼仪,可有此事?”
“回陛下,确有此事。”
夏侯淳躬了躬身,又道:“不过,事急从权,我们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夏皇靠在椅子上,瞥了瞥他们,说道:“说说吧,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们连御马游街都不顾了?”
夏侯淳看了看诸葛飞,诸葛飞拱手道:“回陛下,学生的妹妹在一年前遭人掳掠,不知所踪,这一年来,学生心忧亲人,夙夜难寐,从未停止过寻找,刚才听闻妹妹消息,又知她身陷险境,心中万分焦急,因而失礼......”
夏皇看着他,诧异道:“你还有个妹妹?”
“那个......”
诸葛飞嘴唇张了张,说道:“干妹妹。”
夏皇目光望向夏侯淳,问道:“他是为了救妹妹,你是为了什么?”
“我......”
夏侯淳自然不会说他是为了看热闹,怔了怔之后,转移话题道:“陛下,我与状元郎在京都发现了一个到处掳掠孩童的团伙,他们将这些孩童从各地拐来京都,再让他们扮作乞丐,更有甚者斩断手脚行乞讨之事,利用百姓的同情,骗取钱财,实在是罪大恶极,还请陛下明断!”
夏皇点了点头,说道:“这件案子,朕已经让凌风去严查了。”
说完他又看了看诸葛飞,望着他被白布包裹着的手,问道:“你的手受伤了?”
诸葛飞稍微想了想,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学生刚才与恶徒搏斗的过程中,受了些伤......”
“搏斗?”
夏皇看着他,问道:“朕怎么听说,是你一脚将别人踹出了丈许远,怎么会伤到手?”
诸葛飞无奈跛着脚走了两步,说道:“学生的脚其实也伤了。”
???
一名官员站出来,说道:“陛下,无礼不立,礼不可废,即便是状元,也应守礼!”
另一名官员附和道:“状元郎藐视礼法,理应受罚!”
夏皇看了看他们,说道:“状元郎虽然违礼,但心忧亲人,情有可原,又破获了如此大案,功过相抵,你等无须多言了。”
两名御史对视一眼,都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到底是严惩还是轻罚,全在圣上一念之间,这位状元郎一直以来都被陛下所优待,想必不会因为这件事情重罚于他,更何况还牵扯到夏侯家那位,这件事情,大抵也就小事化了了。
夏皇看了看他们,问道:“听说,你们在那里遇到了曹家曹俊?”
夏侯淳躬身说道:“陛下明见,我们怀疑,他曹二宝......,曹家二少曹俊曹德宝,和此事有脱不开的关系,还请陛下明察!”
夏皇点了点头,说道:“此事,朕已经交给凌风去办了。”
他看着夏侯淳,又问道:“你此次是殿试一甲,按例可入翰林院,你是想进翰林院,还是进宫当值?”
夏侯淳想了想,说道:“陛下,夏侯家乃是将门,我想进宫当值。”
夏皇点了点头,又望向诸葛飞,问道:“朕欲让你先入翰林院,学习两年,你可有想法?”
诸葛飞躬身道:“学生全凭陛下安排。”
......
诸葛飞和夏侯淳走出御书房,这件事情,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糊弄过去了。
安国公老来得子,夏皇对于夏侯淳这位小舅子,还真是优待有加,诸葛飞觉得,自己应该是沾了夏侯淳的光。
至于他自己会入翰林院,也没有什么意外。
往年的状元,一般都会得一个翰林修纂的官职,虽然只是修修书,讲讲课,没有什么实权,但却是一个跳板,一般而言,两三年的实习期一过,便能正式的进入京都官场。
他和夏侯淳回到那处大殿,周雪岩便走上前来,问道:“怎么样,陛下没有罚你们吧?”
夏侯淳白了他一眼,问道:“陛下为什么要罚我们?”
周雪岩疑惑道:“那陛下召你们过去干什么?”
夏侯淳随口道:“陛下让我们过去,是问我们想当什么官,诸葛飞说他想进翰林院,我说要在宫里当值。”
“就这些?”
“不然呢?”
殿内诸多进士望向他们的目光,立刻就变的幽怨。
同样是进士,这种待遇差别,也相差太大了,两人御马游街没到一半就跑了,有违礼法,陛下不仅不罚他们,还询问他们想做什么官,哪一届的科举,不是给什么就做什么,哪有选择的余地?
哪怕是恩宠,也要有度啊,这在场的进士所获圣恩加起来,怕是也不如他们......
诸葛飞和夏侯淳平安归来,殿内诸进士纷纷收起了其他的心思。
经此一事,如果他们还不知道此二人和他们的差别,这进士也就白考了。
夏侯淳自是不用说,夏侯家乃是后族,虽说皇后早逝,但陛下顾念旧情,一直没有再重新立后,也因为皇后的病逝,有愧于夏侯家,作为夏侯家的独子,陛下怎么可能不给他一个大好的前程?
至于诸葛飞,科举一路走来,陛下对他有多厚爱,众人也是有目共睹,今日之事更是再次印证。
他不仅有陛下的厚爱,还有曹家的身份,此后仕途,必定是他们这些人拍马不及的。
仔细想想,心中不免有些心酸。
虽说科举之下,并无王公之分,也是他们这些普通人一步登天的机会,可无论是贫民还是寒门子弟,始终不如他们这些人!
......
曹家,曹德宝被府上下人抬回来之后,依旧昏迷未醒。
一名中年大夫从房内走出来,对一华贵妇人拱了拱手,说道:“夫人,公子的身体,除断了两根肋骨之外,无甚大碍,我已经帮他正好骨头,这些日子,他须得在床上静养,切记不能乱动。”
妇人点了点头,对身后的丫鬟吩咐道:“秀娥,带周大夫下去领取诊金。”
中年大夫下去之后,妇人才望向两名下人,平淡道:“怎么回事?”
两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人颤声说道:“回,回大夫人,二公子今天是去炸天帮,去炸天帮收银子,却不料那诸葛飞不知为何从外面冲进来,伤,伤了公子,还让官差将炸天帮众人全都抓了起来......”
妇人皱起眉头,问道:“收银子,他去一个泼皮帮派收什么银子?”
两名下人还没有回答,便有一道身影从门外匆匆走来,看着那妇人,问道:“夫人,俊儿怎么了?”
妇人看了那两名下人一眼,说道:“你们说吧。”
那下人立刻走到曹锦乾身前,说道:“回二老爷,我们今天和公子去炸天帮收银子......”
“炸天帮?”
曹锦乾闻言,拳头紧握,问道:“俊儿呢?”
那下人立刻道:“在里面。”
曹锦乾大步的走进去,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曹德宝,脸上浮现出一丝阴沉之色。
炸天帮在京都,虽然名字很响亮,但却只是一个小帮派,然而它却与曹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些联系,都是不能放在台面上的。
若是有人将那些事情抖出来,曹家虽然不至于动摇,但还是会有些麻烦。
他看了看一名下人,沉声道:“你去办一件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