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姑娘根本想象不到,因为这豆腐脑的口味问题,后世之人掀起了怎样的交锋。可是你用这个当借口,明显就是临时应急搪塞自己的借口啊!可是,倒还真是有趣!
诸葛飞也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一句玩笑话,成功引起了她对自己更大的兴趣。
李雪姬吃了一口甜豆腐脑,然后目光平静的看着诸葛飞。
“这吃食真的挺好吃,我想你的那碗味道也一定不错”
显然,诸葛飞刚才的理由并不能使她信服。言外之意就是,我本人也可以吃咸的。
“哎!豆腐本无味,甜咸自取之。”
诸葛飞摇了摇头,说道:“开个玩笑而已,不必在意,我个人偏好吃咸豆腐,你我无冤无仇,我又怎会无故的拒人千里呢?今天我请客,李姑娘可以随便吃我豆腐,但最好不要超过三碗。”
虽然是诸葛飞请客,但是二叔肯定不会收他的钱。
这样一来,如果李雪姬吃的超过了三碗,二叔就会心疼,他一心疼,就一定会在诸葛飞和小靓耳边唠叨。
“其实我甜咸皆宜,那就再给我来碗咸的吧”
李雪姬没有再继续纠结下去,转移话题道:“夏国的州试之难,我早有耳闻,第一场将十余科汇集在一起,由考生自行斟酌,乃是诸国首创,能答完且答对所有的题目,据说自夏国当朝改制以来,也只是十几年前出现过一例,诸解元年纪轻轻,便能做到这一点,如此天赋,实在是让人佩服。”
“也不是什么天赋......”
“那是什么?”
诸葛飞谦虚的一笑,说道:“我只是将别人喝茶的时间都用在读书上了!非敏,而是好学也!”
“诸解元还是一如既往的谦虚,州试第一场的确是可以通过勤奋位列榜首的,但第二场和第三场,只有勤奋怕是不行吧。”
李雪姬看着他,继续说道:“尤其是第三场策论,涉及治水,防疫,情理与法理,一般人能答好一道,便已是难得,诸解元却能引得三位协考同时称赞,千余考生中,也只有你一人做到。”
诸葛飞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位李姑娘比赵灵燕强的可不止一星半点儿,赵芳寻就从来不会这么说话,她不会夸自己勤奋,更不会承认自己的天赋,她只会怀疑自己的为人和能力...
他看着李雪姬,客气道:“李兄十七岁就是状元了,在你面前,还有谁当得上是人杰?”
做人要有礼貌,当别人夸你的时候,最好的做法,不是谦虚,而是立刻来一波吹捧回敬。
除此之外,他对李雪姬的身份还有些怀疑,无论是夏国还是燕国,女子都是不能参加科举的,哪怕是皇室都不行,她能以女儿身成为燕国状元,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这其中不会是有什么黑幕或是暗箱操作吧?
李雪姬看着他,说道:“那也比不上诸解元博学,治水、医道、律法、破案样样精通。”
诸葛飞笑了笑,说道:“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博学,其实都是略懂而已......”
“诸解元又自谦了。”
李雪姬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刚来诸城的时候,就听说诸解元机敏过人,屡破奇案,这些难道都是传言?”
“虽然不是传言,但也有些夸大的,破案这种事情,我真的不太懂,有些只是灵光一闪,恰巧抓住了线索而已。”
诸葛飞的豆腐脑已经吃完了,他到现在还没有摸清这位李姑娘的套路,她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又是安排巧遇,又是曲线救国的,难道就是为了夸自己?
不过有一点肯定没错,那就是千万不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否则她一定会得寸进尺,叨叨个没完,这一点他已经深有体会。
吃完早饭,诸葛飞便陪着她一起在街上散步,左右无事,就当是消食了。
压马路这种事情,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时间就过的非常快。可是遇到一个你不知其有何所图的人,就有些煎熬了。
诸葛飞和李雪姬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燕国使臣下榻的驿馆。
“我就送李兄到这里吧。”
诸葛飞看着她,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改日再见。”
李雪姬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片刻之后,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轻声道:“故意的吗?”
那名燕国的中年使臣从远处走过来,看着她,问道:“大人,套出他的话了吗?”
李雪姬摇了摇头。
那中年使臣沉思了片刻,说道:“我们只要密切监视夏国工部的动向,就知道他到底向夏国朝廷献了什么策,夏国沧澜江水患已久,想必很快就会有所行动!”
他的话说到一半,语气又忽然一顿,看着李雪姬,说道:“但这需要时间,不如,我们干脆将那诸葛飞......”
李雪姬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此在夏国,我们行事切不可鲁莽,万一出了差池,就是延误两国邦交的大事,东北的蒙国已然蠢蠢欲动,此时我们切不可再与大夏产生不必要的矛盾。”
“属下知道了”。
他对李雪姬拱了拱手,走向驿馆的时候,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
他的脚步忽然顿住,猛地看向腰间,有些难以置信的四下里摸了摸。
下一刻,他便呆立当场,脸色立刻变得苍白。
李雪姬看着他,疑惑道:“怎么了?”
中年使臣的脸色已经变的慌乱,颤声道:“印鉴,通关印鉴丢了!”
“什么?你方才去过何地?”
“太华县城”
......
诸城驿馆变的一片鸡飞狗跳的时候,诸葛飞已经回到了家里。
王汉升看到他,诧异道:“李大人呢?”
诸葛飞抬起头,说道:“送回驿馆了。”
王汉升更加诧异:“这么快,你们都干什么了?”
“请他吃了两碗豆腐脑,散了会步,就送他回去了。”诸葛飞实话实说。
王汉升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却也不再多问了。
诸葛飞向自己的院子走去,他哪有时间陪李心澜散步,赵芳寻的事情她还没有解决呢。
这件事情一天不解决,他的心就一天不能放下来,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掉几颗牙或者断几条肋骨。要知道这黑丝惯爱搞突袭,下黑手。
问题在于赵芳寻这几天故意不见他,让他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他来到墙根,侧耳倾听了下墙另一侧,似乎没有声音。纵身一跃,落在墙上,打算先探探敌情。
目光所向,却见一袭黑丝翩然而起,落在了自己的旁边。
相对而立,距离不过一个肾位,两双眸子对了个正着。
偷窥本来就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比这更羞耻的事情是对方似乎也在偷窥,两个人互相看到。
诸葛飞能够感受到赵灵燕的呼吸喷吐在他的脸上,气氛逐渐向着更加尴尬的方向蔓延。
“对不起。”
诸葛飞目光诚挚的看着她,说道:“那天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你摸了又捏?赵灵燕的表情怔了一瞬,随后就变的有些慌乱,在听到诸葛飞说起那件事情的时候,脸色更是有些发红。
她跳下院墙,落在诸葛飞的院子里,很大方的摆了摆手,说道:“拳脚无眼,习武之人,摸摸碰碰的,不拘小节。”
她这么说,诸葛飞心里反而更加忐忑了。
这不是你赵芳寻,你要是不听我解释,直接和我动手,自己心里可能还会安定些。
她将指节捏的咯吱直响,说道:“来吧,让我看看你这两天有没有什么进步。”
诸葛飞摇了摇头。
赵灵燕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咱们只是切磋,我会注意分寸让着你的。”
诸葛飞继续摇头,让不让还不是由你说的算,你丫就是想找机会一报袭.胸之仇,自己又不傻,以后自己练就好,不需要你来给我当陪练。
赵灵燕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看着他,问道:“你那一招躲我的身法和袭..击我的手法,是从什么地方学的?”
诸葛飞疑惑道:“哪一招?”
???
“明知故问”
他看着赵灵燕,无奈道:“我师傅卖给我的,以前问过你学不学的,你忘了?你只要了那枪法,拿,就是这两本,想着你会感兴趣,送你了,权当为我那意外的一掌赔罪了”
你那是一掌吗?你那明明就是变掌为爪,无耻!
赵灵燕接过两本书自语道“汝来伸掌?咫尺天涯?你都学会了?......”
“都学会谈不上,不过里面的招式全都记住了,平时自己练练就好了”
听闻此言黑丝向他投来不可思议的眼神儿!
诸葛飞能够理解赵灵燕,她可能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天赋比她好的事实,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毕竟自己学武时日尚短,两大秘籍短时间就学会了,现在不拿枪都能拿捏她了,这让太清府天娇情何以堪?
无论如何,她好像都不准备计较上次的事情了,诸葛飞也稍稍放下了心。
他回到房间,开始做今天的策论练习,他要尽快写好,然后等到晚上去王晚晴的房间让她帮自己纠正文法!
离诸城县最近的太华县县衙,太华县令付信文的眉头皱了起来。
燕国使臣说在他的辖区之内丢了银子。若只是丢了银子,也还好说,但据那使臣说,除了银子之外,他还丢失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那件东西,不能有失。
使臣之事无小事,张刺史已经对他下了死命令,三天之内,必须破案。
付信文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要是不能破案,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太华县令,就连张刺史自己都难辞其咎。
他站起身,看向身旁的一名捕快,沉声说道:“将那一带的惯偷,全都给我带回县衙!”
“是,大人!”
那捕快应了一声,退出去的时候,却是叹了口气。
县衙几乎每隔几日都会接到盗窃案,但成功破获的却十不足一,这一次燕国使臣丢了东西,自家大人的麻烦大了。
豆腐脑甜党和咸党的争执,在宋小芳看来就是个笑话。
她今天早上吃了一碗甜豆腐脑一碗咸豆腐脑,还有一屉包子,如果不是诸葛飞拦着,她还想试试甜豆腐脑和咸豆腐脑混在一起再加点醋是什么味道的。
早餐铺子这两天生意有所下降,原因是目前归汀州辖下的太华县又发生了一件大案。
案件产生的影响极大,因太华和诸城相距较近,所以对州府影响较大。诸城几乎是全城皆兵,刺史府,太华县衙,诸城县衙的捕快衙役尽数出动,闹得城内人心惶惶。
动静如此之大,但其实案件本身,只是一桩小小的失窃案。
只不过失窃的人是燕国使臣,他在太华县城的大街之上被人顺手牵了羊,除了丢了银子之外,还丢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诸葛飞不知道那位燕国使臣具体丢了什么东西,但他知道这东西非常重要,要不然汀州刺史不会这么坐不住,限期三天破案。
如果是别人丢了东西,地方官府可以慢慢查,查不出来,时间一久,就会不了了之。
可丢东西的人是燕国使臣,燕国使臣在夏国的地界上被人偷了东西,丢的是夏国的脸面,要是因此而闹出了什么外交纠纷,事情的严重程度,就连汀州刺史也兜不住。
这算是一个坏消息,但也有好消息。
好消息是燕国使臣是在太华县的地界上丢的东西,被张刺史严令三天破案的,是太华县令付信文,不是诸城县令王斌。
这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诸葛飞还没有闲到瞎操别人的闲心,距离会试还有小半年,时间看似充足,但排除路上耽搁的时间,以及各种杂事,留给他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以前自己还时常出去留意寻找一下小乞丐,这么长时间没有线索,诸葛飞都想到放弃了,只是交代了县城内的乞丐予以留意。
最近的两日,捕快衙役大肆出动,诸城内,百姓人心惶惶,比他们更慌的,是城内的泼皮混混,惯偷盗匪。
在衙门里留有案底的惯偷,无一遗漏,都被抓到了太华县衙。就连临近太华的诸城县,那些有流窜案底的知名惯偷也都被抓起来送往了太华县衙协助破案。
一名捕快从外面快步走进来,看着付信文,说道:“大人,他们两个也排除了,使臣丢东西的时候,他们不在那条街上,有证人可以作证。”
付信文提起笔,在面前的一张纸上划掉了两个名字,他数了数,说道:“还剩下五个。”
话音刚落,又有人从外面进来,说道:“大人,已经查明,另外两人也不在场。”
付信文又划掉了最前面的两个名字,目光望向了最后剩下的三人。
那名捕快看着他,说道:“大人,这三人是亲兄弟,经常因为偷东西被抓进牢里,不过他们全都咬定,使臣的东西不是他们偷的......”
“有哪个贼会承认自己偷东西?”
一名捕快模样的男子冷哼一声,说道:“十八般大刑一样给他们上一遍,我就不信他们不招!”
付信文看了看他,眉头微皱。
此人是张刺史从刺史衙门派来协助他破案的,即便是他,也不能太过怠慢,他眉头舒展开,说道:“张捕头此举不妥,几位燕国使臣便在外面,若是酷刑逼供,未免会让他们看了笑话,找到使臣丢失之物还好,若是没有找到,我汀州官府滥用大刑,屈打成招之事,便会传的举世皆知,徒增笑话。”
朝廷自一年前,就下文决定整治酷吏,对于刑罚的施行,做了明确的规定,无凭无据,不可妄动大刑!
另一名捕快凑到他的身前,小声道:“大人,此案事关重大,乃是特殊情形,只要不动用那几种酷刑,不搞出人命,上面应该不会怪罪的。”
付信文目光望向外面,心中斟酌一番,点头道:“用刑吧。”
张捕头点了点头,说道:“早该如此了!”
那捕快应了一声,退下之后,几人便在堂内耐心等待。
“那件案子怎么样了?”便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
付信文看了看从外面走进来的王汉升,淡淡道:“马上就要破了,不劳王大人费心。”
他话音刚落,刚才离开的那名捕快从外面走进来,面色有些难看,看着付信文,摇头道:“大人,他们还是没招,难道真的不是他们干的?”
这捕快的脸上还有些担忧,他们抓到的,都是城中有名的惯偷,但也只能说明,他们比起普通人,更有可能作案,却也并不一定就真的是他们。
如果这最后的三人也不是,这件案子,便会立刻陷入僵局。
距离张刺史的三日之期只剩最后一天,一日之后,便是张刺史不怪罪,燕国使臣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有极大的可能,会将此案捅上去。
王汉升没有理会付信文,而是看向那名捕快,问道:“此案到底查到什么程度了,如实说来。”
“是,王大人!”
那捕快看了看他,立刻点头,说道:“我们已经排查过了城内所有的惯偷......”
太华县衙大牢。
某间牢房,三人靠在墙上,脸色极为苍白。
一人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四下里看了看,目光望向身旁的汉子,低声道:“大哥,怎么办?”
那汉子咬着牙,压低声音道:“要想活命的话,你们俩都给我记住了,此案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根本没见过那使者的东西!”
另外两人脸上露出极度懊悔的表情,郑重的点了点头。
若是知道那人是什么燕国使臣,偷了他的东西,官府会把整个太华甚至诸城都翻过来,他们说什么也不会顺手干了那一票!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若是不招还好,一旦招供,还不知道官府会怎么处置他们,和掉脑袋相比,区区一点儿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
三人早已串通好,绝不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