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打出了气势,可是福祸相依,迫于明援军的压力,清军前线指挥多尔衮向沈阳求援。十九日皇太极率军赶至松山前线将大军部署于松山、杏山之间切断两城通道后又派兵进攻塔山夺取明军存于笔架山的储备粮12垛又从锦州西向南穿松杏大道直至海口挖长壕三道深8尺宽丈余将明军围困其中。明军粮道、归路被断军心动摇。洪承畴率军突围不成,王朴、吴三桂等六总兵相继率部向宁远溃逃被清军堵截、伏击伤亡惨重,5天时间即被歼54000余人损失战马7000余匹。洪承畴等率部撤回松山坚守清军紧围不舍。明军外无援兵内粮将尽。而今局势一片窘迫与紧张,怕等待着这些残兵的惟有死战这死路一条了。
时值崇祯十五年二月,明军只剩下松山这一支部队了,人数只有三千不到了,坚守孤城,城外是大圈包小圈的成圈成圈的后金军马包围圈,至少十万。
看来一个人再如何强大也无法挽救命中注定的战局。
那就慷慨凛然地视死如归吧。
陈炼最后向南深情的望了一眼,那是家的方向。他自责,自责都来不及跟妻子儿女亲自面对面地说一句再见就不辞而别,现在可能又是永别了,再也没有机会说再见了,后悔莫及,但想起心中永远的第一位——家国,就不再缠思了。
他加入了由王清率领的突围队,规模甚微,五十人左右不到,可谓是一支敢死的赶死队。这支队目的在于一赌,赌以精小的队伍不至于引起敌人大规模剿杀,以精小有迅猛的优势来迅速突围,最后冲回京师来寻求援兵,虽然也不知道就算到了京师会不会有援兵,但是这是最后一条可走的路了,除了这条路,剩下的都是些走不通的死胡同。
义无反顾,陈炼当然冲在最前方。
陈炼怒吼着冲在第一个,身后是一条在人海中不起眼的细虫。
手起刀落,一个接一个的清兵倒在秋刀的挥斩之下,刀光落处,鲜血直飞,敌人好似前仆后继地在送死一样。
敌军忽然被这一股势力吸引到。如果没有陈炼,这支队伍可能不会引起任何注意或者引起注意也不当回事,然后就被轻松一分钟之内被剿灭殆尽,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尸骨全无,连渣都不剩。
敌军开始向此涌集起来,边策马边嘴里狂呼啸,这一叠声音胜似响雷,中间夹杂些许怒意和对猎物的恐吓。
忽然,领队王清被十名清兵包围了,并且已经身负重伤——独臂被暗箭射穿了。
陈炼厮杀的闪电间隙中无意注意到了这一画面,也许又是一次天意吧。他奋力举刀横起,策马不顾一切地狂奔向王清,撞开了挡在眼前的五六名铁骑,果然马不弱于人,也不甘弱人。
转眼间,陈炼已勒马王清的眼前,并碰巧地在刚到的一瞬间为他挡住了关键的致命一刀。直到这时,王清才认出眼前此猛将竟然是陈炼,张口却欲言又止,因为战场上不容片刻松懈,何况两人是至交,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便胜却滚滚而来的无尽的千言万语与滔滔不绝。
在那一刻,就那么一刻,两人深深地对视,仿佛时空静止了一般,这一刻被拉长成了永恒,在此间永恒中,他们无言地说了很多句话,即使身边是血肉横飞,人马围转,天旋地转。
“背靠背!”
“陈兄,比比看谁杀敌更多?这主意如何?”
“再妙不过!”
一个嘴角偷偷上扬了一下。
夕阳血染苍天,照耀在两兄弟身上的红光无限辉煌,熠熠生辉,绚烂无比。北地极凉荒野广袤无垠,这等上好佳景却被战争的乱步蹂躏。
落日好似也在关注这场战斗一样,永远落不下去一般,想见证这场战斗的完结,拼命地用余晖照亮战场,落日怎会得知战争永远没有完结的时候,除非地球灭亡,可那也只代表地球上的战争结束了,除非宇宙灭亡了。
迟暮之时,双影虽说不是同时生,但今日可能会同时死,那也是死而无憾,死不足惜了。地上两道黏在一起的长影不断地制造一滴一滴乱飞的血影直到气竭为止。
两人的身后是残阳血天,身前是死亡,任何一秒都与身后的天穹都相映为景。动作放慢来看实则无比悦目赏心,刻刻无不是一幅佳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