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稚子大败国子监博士

大唐。

长安城，东市。

车水马龙的街道，一群人围着看热闹，里面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出，“不对！你算错了，少给了阿爷十个钱！”

国子监博士王孝通刚巧路过，听到里面的声音，好奇凑过去一看。

人群中，有位粗犷汉子，他手边牵着的稚子，此时正昂着头，与对面胖子针锋相对。

问清前因后果，他心底默算一番，竟是那小稚童算对了！

这更令他称奇！

国子监中算学学生最少，就是因为算学难。当前问题虽不难，稚童小小年纪竟能解出来，这很令他好奇。

“老夫国子监算学博士王孝通，各位可愿听老夫一言。”王孝通上前一步，表明身份。

人群中显然有读书人知道他，惊喜道：“可是著《缉古算经》的王博士？”

“正是。”

“原来是王先生！您所著《缉古算经》乃国子监教材，算学经典，大伙自然信得过！”

双方都点了头，王孝通又详细问了一遍，才道：“店家确实少给了十文。”

“那稚童竟真算对了！”

“小小年纪，了不得啊！将来前途无量！”

众人只是惊讶，对王孝通之言自是信的，胖子一时人神共愤，被骂“奸商”！最后丢下十文钱，气呼呼地走了。

“谢先生主持公道！”

父子二人道完谢准备离开，王孝通则拦住了那稚童。

“小娃娃，你怎么算出来的？”

本打算就此离开的众人，见王孝通拦下父子二人，又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地看起来……

二牛仰头看着他，理所当然的回答：“这有什么难的，随便一算就出来了。”

“哦，那老夫有几个问题，不知小娃娃敢不敢答。”不等二牛拒绝，王孝通接着说，“你若答出一问，老大便给你十文。”

看着王孝通手中金灿灿的铜钱，二牛眼睛一亮，还有些不太确定，问：“说话算数？”

“算数！”

他毫不露怯，“王先生请问。”

看他年纪小，王孝通也不欺负人，先出了一道简单的鸡兔同笼题，“今有雉兔同笼，上有8头，下有26足，问雉兔各几何？”

二牛不打半点磕绊，两息之间便给出了答案，“结果是：三只鸡五只兔子。”

“好好好！哈哈哈……”

王孝通毫不犹豫，便将手中铜钱递过去，虽损失了十文钱，但他半点不心疼，反而畅怀大笑，甚至有几分春风得意，“这十文是你的了。”

人群中，亦有几道目光，下意识望向了二牛，心中不由错愕，算得小小年纪竟比自己快！

王孝通继续问：“今有垣厚十尺，两鼠对穿。大鼠日二尺，小鼠亦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问：何日相逢？各穿几何？”

此乃《九章算术》经典的算数题。

这题对二牛来说稍微有些难度，他便蹲了下来，拿着一块石头在地上写写画画。

众人本还好奇二牛写的什么？但细看之下，都是完全看不懂的鬼画符，顿时大失所望！小声议论起来……

“此子虽聪慧过人，但终究年纪太小，这下怕是被王博士考住了。”

“果然还是国子监博士，岂是一介稚童可比。”

“如此表现，已经很不错了，但终究差一点。”

只是他们没想到，话不出三句，二牛便给出了答案，“第三日辰时一刻相逢，届时大鼠穿八尺四寸三分，小鼠穿一尺五寸八分，不知俺答的对不对？”

“咯！”

现场议论戛然而止众人整齐望向王孝通。

等待他的裁断，好奇这小娃娃算的，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嗯……”

王孝通沉吟一下，点了点头，说：“答对了！”

“这……竟真对了！”

众人一时目瞪口呆。

王孝通却不理这些，给了二牛十文钱，蹲下来，好奇看着地上的公式，“这是什么？”

“方程式啊，王先生不知道？”二牛一脸真诚地问道，似乎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东西了，并没有什么可称奇的。

“……”

王孝通一时语噎，之前表现能说其天生聪慧，但这公式不是凭空生出的，这孩子必有师承。

他心中震惊不已，究竟是怎么样的人，能把一个小小稚童教成这个样子，那人学识当有多深啊！

“敢问，方程式何人所授？”

王孝通说话，不再居高临下，而是用起敬语。

“先生教的。”

二牛理所当然地说，只是王孝通在看地上的方程式，二牛则在看他手中钱袋，且目光一直没有移开过。

二牛嘟着嘴，一番绞尽脑汁思索，在王孝通发问前，有些胆怯地说：“王先生，俺能不能问你一问。”

“噢！”

王孝通饶有兴趣看着二牛。

二牛毫不掩饰表明目的，“王先生要答不出来，这袋钱都给俺。”

话一出口，二牛他爹就赏了他个大脑瓜子，他不认为儿子有这个能力，且朝廷命官前太过放肆，连忙赔不是。

“孩子小不懂事，王博士见谅。”

王孝通笑言，“无妨！你且问，若老夫答不上来，这袋钱全是你的。”

看热闹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谁也不认为，一个稚童，能考住国子监算学博士。

这少年前面答出几天，便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二牛一边思索着，一边说：“三人行至长安，盘缠所剩无几，每人拿出10文共30文，打算在一间房挤一挤，到客栈找伙计付账。掌柜算账时说一间房25文，剩下让伙计退给三位旅客。伙计半路起来贪念，把2文钱放进了自己的腰包，给旅客每人1文钱。”

“今三位旅客每人付了房费9文，共27文，再加上伙计扣下的2文，总计是29文，那么还有1文钱哪里去了呢？”

题涉及只有加减，并不难，所以围观众人也默默算起来，只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一文钱去哪了？”

现场一片乱糟糟的，不由的望向了王孝通，期待他能给出答案。

结果却令人失望，王孝通皱眉思索片刻，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又说不上来，最终也摇了摇头。

“这袋钱是你的了。”

众人惊得下巴掉了一地，“这稚童真把算学博士考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