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突破

自从傅易开始琢磨练刀开始，老板秦重就常常在棚子里偷窥。

他之所以杀牛用了长拳演化而出的那一刀，原本就是故意的。

秦重在棚子里偷窥的心思也是阴暗的，他就是想看看傅易像无头苍蝇一般，明明好像看到了，却永远摸索不出的焦急难受的样子。

他也确实偷笑了一个月。

这也算他艰难人生的一点乐子吧。

但他实在没想到，不过短短一个半月而已，傅易竟然劈出了那一刀。

秦重望着在蒙蒙亮的天色中，兀自劈刀的傅易，仿佛看到三十年前，在军营中，练习长拳的自己。

看着那少年的身影，秦重眼中忽然一热，喃喃自语道：“秦少游，你的血，真的已经冷透了吗？”

傅易一刀劈出，又是一刀。

循环如水，连绵不绝。

他突破锻体境第一重时的那种呼吸感再次出现。

天地一体。

人在天地之间，就如同一滴水在江河中。

随着天道法则自然而动，一呼一吸，一举一动，无不韵律天成，举重若轻。

傅易恍惚间，已经连劈三十二刀。

刀刀不同，却又刀刀相同。

傅易三十二刀劈完，恍惚的目色，慢慢恢复了神采。

然后，他就像打一趟拳架子一般，将三十二式刀法，打了一趟。

而后，他全身毛孔闭合，一趟接着一趟打了下去。

滞涩的地方开始变得流畅，僵硬的地方慢慢开始圆润。

傅易一趟接着一趟地打了下去，时而轻快，时而沉缓。

傅易的眼睛忽然闭了起来，刀刀如同映在心上一般，此刻他感觉自己的心和手中的刀，心意相通，融为一体。

“刀为心印！”在棚子里观看的秦重，呼吸竟有几分急促起来。“又精进了！”

忽然，傅易的动作陡然慢了起来。

秦重目色一凝，他看到傅易每出一刀，周身各处的肌肉便随之慢慢蠕动着，这是在配合出刀的发力方式。

“入微了吗？”秦重叹道：“这小子越来越邪门了。”

傅易如同推磨般缓慢地打完了最后一趟，他眼睛睁开，目中射出欢喜的光芒，一口如箭白气吐出。

“锻体境第二重，大成！”

傅易随即调出了属性面板。

姓名：傅易

天赋值: 5

能量值：1890

气运点：6（可分配于命盘的气运点0点）

命盘：命如草芥、天煞孤星、客死异乡、意志如铁、躯体强健、资质平庸。

境界：锻体境第二重

武技：长拳（领悟进度69%）

能量值增加了300多点，长拳的领悟进度增长到了69%。

能量值不如第一重突破时增加得多，但是领悟进度却是陡然增长了38%，远比第一重突破增长得多。

傅易复盘了下，自己突破第二重的经过。

缘起于老板秦重杀牛的那一刀，自己开始揣摩刀法。

老蔡教他剥皮刀法后，他对于刀的理解，越来越深刻。

他坚持不懈地练习，让他逐渐对于长拳的发力方式，越来越熟悉。

三重机缘，交织之下，他才能一举突破。

锻体境第二重大成后，不仅全身的筋骨皮膜连成一片，而且对于肌肉的控制也上升到了新的层面。

通过细微的控制，可以凝全身为一点，而毫无散逸，一拳之力，又增加了至少一半的力量。

这是把原本散逸的肌肉力量，集中到了发力的方向上来了。

而且一旦入微，对于招式的掌握也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很多细腻之处，操纵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这时，老板秦重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抱着酒坛子从棚子里走了出来。

秦重一出棚子，傅易便和秦重对望了一眼。

秦重扬了下酒坛，咽了口酒下肚，说道：“等会杀牛注意点，别再搞得乱七八糟的。”

傅易咧了咧嘴，感觉这个老板真是事多。你管我怎么搞，活儿给你干明白就行了。

不过突破了锻体境的第二重，傅易一时心情大好，虽然感觉老板秦重在瞎指挥，但也没出口呛人。

又过了一会儿，天就擦亮了。

小蔡打着哈欠，将一头老黄牛牵了出来，栓在了石碓上，便袖筒里抄着手，半眯着眼站在了不远处。

老陈升起了炉里的火，就着炉里升起的火焰，点燃了烟袋锅子，砸吧着嘴抽了起来。

老蔡拄着拐一高一低地从铺子里走了出来，瞄了小蔡一眼，暗自摇了摇头。

傅易提溜着大铁锤，从老蔡的身后绕出了棚子，来到了老黄牛的不远处。

小蔡吸溜了下鼻涕，瞪大了眼睛，傅易杀牛跟他叔不同，暴力、简单、直接、有效，每一次看都看刺激。

也因为这样，自从傅易杀牛，那些小孩们都不过来看了。

小黑孩说：“傅易杀牛，太血腥，太暴力。看了老做噩梦。”

但这次，傅易感觉攥在手中的大铁锤有了不一种的触感。

其实，不是大铁锤变了，而是他变了。

傅易站在那里，一个半月来，捶杀牛的感觉，正从他手上升起。

他就站在那里，就忽然明白了钝器和利器的区别。

他看了老板秦重一眼，秦重正眯着眼，靠着棚子柱子。

傅易此时才明白，老板刚才为什么叫他杀牛注意点，他的境界变了，对力量和兵器的理解也变了。

他站在那里，就立刻明白了，他原本那种捶杀牛的方式，完全是蛮干，即便有对力道的把控，也是一种强行的收束。

傅易咽了口吐沫，老板秦重的神秘感，在他心头又加重了一分。

傅易忽然单手抓着打铁锤，跳了起来。

一个跨跳，便单手抡着打铁锤，敲在了牛头上。

这一敲，速度很快，但看起来却无比的轻柔，如同矫健的燕子用尾翼点了下水面，就如同苍蝇拍轻轻地拍在了一块豆腐上。

甚至声音都细不可闻。

傅易已经收捶站好了。

老黄牛这次连倒地的方式也不一样了，之前都是侧着身体砸在地上，这次则是半跪着卧了下去。

牛嘴里没吐白沫子，牛眼还睁着。

小蔡有些慌张地退了两步。“没死……小心，牛又要发狂了。”

小蔡嚷着，眼神求救般地看向老板秦重。

老蔡拄着拐杖，往牛头旁瞅了瞅，扭头向小蔡，嗔道：“别在这丢人现眼。瞳孔都涣散了，牛已经死了。”

“死了？”小蔡脸上惊恐稍缓，这才注意到那老黄牛半跪在地上，许久未动，头也侧向了一边。

老蔡拉着脸瞪了小蔡两眼，这才眼神复杂地看向了傅易。

秦重笑了一下，抱起酒坛子，向铺子里走去，边走边说道：“干得不错。牛就是这样杀的。这是在铺子死得最幸福的一头牛。一点痛苦也没有。在它皮膜升起痛感的刹那，它的脑浆子已经被震碎了。所以，痛感便永远停留在皮膜，传不到大脑了。”

秦重的话，老蔡老陈他们都听得一头雾水。

但傅易是听懂了的，毕竟在魂穿前的蓝星上，他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

“这老板，还是个学院派啊！”傅易看着秦重吊儿郎当的背影，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