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差不多是幻灭了,刚开始瞧见课表竟然把上午塞满,只是感叹世道不公之类。
但实际体验的感受确实是不一样的。
单单是所见所述,终究是缺了些细节,这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是由细节润色的。
因此现在非常痛苦,非常不愿意早起。
教室只有自己所在的班级,这些人们倒是默契地坐在了靠外的三列,唯独这一列是无人问津的。
所以我坐在这儿。
没有阴暗的小角落,有远离人群的好地方也自然不应当错过。
“这边只有我一个人喔——”点名时,考勤人员扫了两眼我这儿,于是它优哉游哉的声音悄悄响起。
最近它说话变多了,大约是可以接触的人变多了,它的好奇心强盛得如刚降临这世间的生命,接触新事物算是它的本能了。
也包括人类。即便可能是我讨厌的人类。
闲着也是闲着,你去看看有人看你写的玩意儿不?它又开始精神起来了。
倒也确实是有,大约是我所记的东西虽说杂乱无章,但确实有些意思吧。我也稍微撇了眼,抿了抿嘴。
等你这封面传上去了就没人要看了,哼。它心满意足地转过身去,望着湖边的迷雾。
看来它蛮开心的,至少是比我开心,以及它依然对我画的它的剪影耿耿于怀。
我会努力的,此时无能,不代表未来也无能,就算要无能,我也绝不无能得毫无新意。
何况我多多少少也有点能力,只是这群蠢货没发现而已。我也悄悄“哼”了一下,学着它的模样,悄悄骄傲一下。
我没办法相信你。它冷不丁冒出一句。
大概是回忆起了什么吧。我问道:你是指?
那个人。它眯了眯眼。我诅咒的人类,下场大多不太好哦。
它是指今年春末夏处左右,认识的一位同好,关于他所谓的还钱,信用实在不高。
简而言之,就是看外貌,旅游没钱长辈不同意,所以跟别人借钱,时间会约定下,但是否按时又是另一回事,事实上就是经济来源依然是生活费供给,也没有什么存储的习惯,或是省吃俭用之类的。
我和他吃过一顿饭,也就那一次。它的不满则是慢慢酝酿,发酵至今。
怎么突然想起这人了?我问道。
因为他在这里,这个学校。它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但那种憎恶还是若有若无地传递给了我。
心率已经高起来了,你最好别再想了,身体会吃不消的。我看了看表,心率肉眼可见地在增加。
它也这才作罢。任何它所讨厌的事物存在于周围,它就随时可能这样,应该称作警惕,还是神经质呢。
只是单纯地希望把这样的人类抹杀掉,你们人类社会也能稍微干净点,不是么?它转过头,恶狠狠道,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
因为人类社会不允许,所以你忍着了,是吧,也不得不继续忍着,直到你的诅咒或者意外刺伤他。
是,最好来个什么交通事故啦,意外事故啦。最好是意外事故,省得波及无辜的人类。它又作罢。
这叫,这叫……反正不是什么神经质!它回过头,又歪着,尾巴使劲甩来甩去,颇有墨染江河的气势,但斟酌良久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形容词,只好补充了这么一句。
明净。我想了想,这样评价。尽管没有这样的词。且它也不一定配得上这两个字。
随便吧,反正这种人类我不喜欢,最好全部死光光!随着这些字眼一同传来的,是它的爪子在亭里摩擦的动静。
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我的身体已经灌注了太多怨恨,若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已能自由地控制寒气自骨髓深处刺破肉躯了,这又该如何形容?
今天又是多云,见不着太阳,只是有光,寒冷的光。
我这样记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