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路知渊再次被绑在墙壁上。
两个晚上,他都没合一眼。
药物让他的精神高度亢奋迷乱,整个晚上,他仿佛掉进了幻境里,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假。
袁野一直陪着他,他沉迷又担忧。
催着她离开,可她不肯,非要留下来。
他前所未有的着急、恐慌,害怕她被抓……
直到骤然惊醒,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袁野并不在这里。
路知渊浑身是汗,却十分心安。
此刻,他被绑在墙壁上,俊脸寂静又平静。
不知为何,上次匆匆一别,听她说起那些事后,这段时间他总会想起遇到她的时候,她抱着一堆文件,带着春寒料峭的冷意找到他时,安静又带着些许不自然,深褐色的眸子十分清冷,拘谨又淡漠,小声道:“你好,我找路知渊队长。”
想起那个时候她的样子,虽然此刻他的身体难受得不行,却不禁微微笑了。
一旁守着的幼师和那个男人感到奇怪,幼师推了推男人:“他出现幻觉了?”
男人不答,只觉得他虚弱的侧脸上的微笑温柔得足以吸引每一个人。
幼师低声问:“你真在他的水里放东西了?”
男人得意地弯了一下唇角,路知渊的身体严重脱水,必然需要补充水分。
幼师提醒:“周先生过会儿就要过来了,我要抓紧时间。”说着催促着男人,看向路知渊的眸光越发火热。
随后,男人将其他人都带了出去,幼师这才缓缓走向路知渊身边。
幼师虽然不及女演员和行政小姐,可到底别有风味,化过妆后的嘴唇殷红,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脱下外套后。里面就只有一件吊带裙。
她抱着胸,走到他的面前站定,虚寒问候:“商人先生,你很难受吧?”
路知渊没有回应,淡漠地别过头去,被折磨了这么久,他始终淡漠寡言。
但其实,路知渊已经觉察到身体里的异样。
幼师瞧见他紧紧咬着牙关,白皙的下颌紧绷出一条硬朗的弧线,满是男性隐忍的气息,她不免心猿意马,妩媚地凑过去,问:“需不需需要我帮助你?或许你能好受一点。”
仍旧没有回应。
幼师也不介意,反觉得他这样一声不吭,死死忍着的模样更加动人,轻笑起来:“商人先生,你要是难受可以说出来,我可以给你帮忙啊。”
路知渊不看她,也不说话,忍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幼师越发觉得他正经让人欲罢不能,笑了起来:“表面上这么正经,其实应该没那么乖吧。”她水蛇一样的手探到他的腰间。
不等靠近,路知渊冷了脸,一脚将她的手踢开,却因为她是女人,并未用力,只是用鞋底将她的手打开。
幼师愣了一秒,陡然不快,脸上又红又白,她也算是有点姿色,身材不错的女人,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吃了药还强撑着正经,这个男人是想死在这里吧。
她的脸色变了变,冷声道:“你这么能忍?那就忍着吧,我看你能坚持多久?”末了,又幽幽一笑,“不过,我很喜欢你,所以,你要是受不住了,我还是很乐意帮你的。”
说罢,她拉了把椅子,安然坐着看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浑身湿透了,牙关几乎咬断,全身的肌肉都崩了起来,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吭一声。
幼师看了眼手表,不可置信。
她很清楚这种药物效果多强烈,非是不信路知渊会坚持下去,不寻求她的帮助。
过去了很久,幼师等着等着,反而心烦意乱起来,再一看他没了动静。
幼师走过去一看,顿时惊得手脚冰凉。
路知渊垂着头,嘴唇生生咬烂了,唇角下颌上鲜血淋漓,可他就是忍着,即便痛的不省人事,仍旧没有放弃。
幼师大惊,飞速冲出去找医生。
男人也不可置信,好在医生检查后,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伤到了口腔。
路知渊很快清醒过来,虽然配合医生,但还是一言不发。
幼师见他仍旧固执,不知是替袁野感动还是替自己怨恨,狠狠看着他,阴阳怪气地冷哼:“商人先生,你还真是忠贞啊,也是,你代表正义,而我们是反派。”
男人不无蔑视,“是你,不是我们。”
“你!”幼师恨不得揍他一顿。
却听路知渊嗓音嘶哑,道:“我有精神洁癖。”
他没有直说洁癖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他也不会因为遭遇就随便鄙视一个人或者轻看一个人,更没有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批判。
说精神洁癖,其实很简单,他有喜欢的人,所以此生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只有她一个人,不管其他人好坏,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幼师和男人愣住了,莫名从这短短一句话里听出了尊重。
到了这一刻,即使他们处于敌对面,可他习惯性的不讽刺,也不蔑视。
看着这个绅士又坚韧的男人,幼师已经震撼得无话可说。
男人更觉不敢,恨不得挖掉这个男人的心脏,一想到袁野能得到这些,他就恨不得毁灭这一切。
不知何时,周尧走了进来:“这到底是谁做的?”
幼师主动认错,“对不起,是我!”
周尧从男人身上扫过,可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冷笑:“简直是无聊,笨蛋的脑袋里就只会这些。”
男人低着头,幼师一言不发。
“滚出去!”周尧冷斥,两个人立刻走了出去。
路知渊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前所未有的虚弱,听见周尧的话,艰难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周尧浅笑:“我不想委屈了Y。”既然他和Y发生了关系,那么,这辈子他就只能有她一个女人。
路知渊没有回应。
他一出现,就意味着新的酷刑要开始了。
冰冷的针管不知道多少次扎进他的手臂里,让他没了知觉。
身体很快被唤醒,冷热交替,颤抖发自内心深处,体内的奇痒密密麻麻地像洪水猛兽一样侵袭而来。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仿佛看到了万花筒。
面前的景象不断虚化,重叠,随后交错。
他看到地板上图案变成了地狱,狰狞扭曲的图案,十分可怕。
身体被固定在墙壁上,却止不住的抽搐痉挛。
不过一会儿,全身上下又是一片透湿,仿佛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认罪吧!”
“我没有任何需要认罪的。”路知渊垂着头,喉咙里烟熏火燎,冷汗顺着惨白的脸颊淌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鞭又一鞭,空气中打得劈啪作响,在他身上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撕裂了他的衬衫和皮肤,与之前的伤痕交叉在一起,血肉模糊。
他的耳朵轰地一下炸开,火辣辣地灼烧着,疼痛得如同放在炉子里炙烤。
一鞭又一鞭,无休无止。
周尧坐在椅子里,俊脸越发暗沉:“路知渊,不要固执了,为你这一生做过的事,认罪吧。”
路知渊嘴唇发白,缓缓的,一张一合:“我……没有需要认罪的。”
“给你提醒一下,比如周颖慧最后一次行动的时候,你其实猜到了她的身份,知道那一次的任务凶多吉少,可你却没在意,结果所有人都死了,因为你是那个任务的同谋,你知道那些藏品的下落。”
“又比如,你心里阴暗,杀了那些受害者,又杀了李娜,因为你是AI的幕后老板,事情败露,你还要杀了这里所有人灭口。”
墙壁上,路知渊无力地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唇角却微微嘲弄地扬起:“说了这些,你就会杀了我,对吧?”
周尧抛着手中的监听器和微型摄影仪,淡笑道:“这不是安全局给你的设备吗?等你想说的时候,我就让他们看看,顺便放在网络上。”
他想到了什么,摸着下巴沉吟:“点击率一定很高吧,嗯,路知渊,你要火了,全世界会有很多人欣赏你,将你视为偶像。”
路知渊虚脱得没有力气,摇了一下头,对他的调侃表示拒绝。
“路知渊,你痛苦吗?”周尧放缓了声音,仿佛在催眠。
路知渊仍旧不回答,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体验着最惨烈的痛苦折磨。
“路知渊,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就给你解脱,将你从痛苦的酷刑中解救出来,”
“不是,”路知渊缓缓叹了一口气,摇头,“你让我忏悔的两件事,第一件让袁野恨我,第二件让我成为世人眼中的罪人,无论如何,你都不会痛苦的解决我。”
周尧被他看穿了心思,笑了一下,到现在还这么清醒,看样子,还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