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眼前陡然浮现不久前她在帮路知渊取箭头时发生的那一幕,他痛得浑身紧绷,但她堵着他的嘴,即使他因为剧烈的疼痛沉闷的哼了一声,也因为她的深吻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到什么一般,袁野惊愕的睁大眼睛:“杀她的是个女人!”
只有女人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女人才能吻住他的嘴,让他不反抗,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也只有女人能亲密的去丈量他的胸口,而不会引起他的怀疑,也不会让他排斥。
路知渊淡笑,毫不吝啬地夸赞:“嗯,很好。”
袁野很惊喜自己的发现,但想到接下来的问题,又觉得不来理解:“可男人都很难在那么狭窄的空间里,在不碰到旁人蜡像和椅子的情况下,把整形医生的尸体抱到桌子底下,女人就更难做到这一点了。”
路知渊见她遇上了死角,于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袁野,你刚才还说,不能先入为主。”
不能先入为主?这句话的意思是……
到底大脑运转极为迅速,她一经点拨,瞬间豁然开朗。
正因为凶手是女人,所以这场杀人案才变得格外的简单。
她抿唇笑了起来:“要不然,我们开始还原现场吧。”
袁野突然松开他,蹲在他面前,仰着头认真又兴奋地看着他。
路知渊眉心一动,陡然察觉不妙,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已经开口说话了:“杀了人再将尸体拖下去,很麻烦,也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如果,都在桌子底下呢?”
她歪着头,语调慵懒而娇憨,似乎还带着一丝古灵精怪。
袁野很入戏,路知渊也是。
与此同时,袁野已经开始一步一步进入状态。
路知渊吃惊地盯着她。
袁野的眼睛黑漆漆的,就像一弯潭水,引人一点一点深陷其中,白皙的脸上纯真无瑕,美得让人挪不开目光。她为了还原真相,手上分明做着勾人的动作,脸上却不带丝毫的引诱和狎昵的意味,是很认真的在思考当时发生的事。
这两种不同的对比呈现在她脸上,本身就极容易让人缴械投降。
可她还不自知,仍旧继续。
路知渊脸红了,只觉得整个人瞬间不好了,焦灼难耐。
不得不说,最大的诱惑无疑是诱惑人而不自知。
他犹豫着要不要打断袁野时,她自己突然停了下来。
袁野原先只是想展示女性凶手把死者引诱到桌子底下的过程,可一开始,她就意识到不对劲,突然停了下来。
她心里发烫,定了定神,望着他,继续还原:“凶手在桌子底下,给死者暗示,所以他主动钻到桌子底下。”
路知渊盯着她,心跳如雷,却沉默着。
袁野不自在的收回手,起身跪在沙发上,小手伸到他脖子后抱着他的头,凑到他唇边:“整形医生到桌子底下和凶手幽会,他们疯狂而热烈的亲吻,整形医生当然不会介意,他会认为这是最亲密的爱抚。”
她顾忌着他身上的伤,手只是伏在他的肩膀上。
“就在死者最放松的时候,凶手找准了死者胸口的位置,手中的刀准确而快速的刺进他的心脏里,而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就这样骤然的死了。”
路知渊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
袁野讲完,立刻松开他,一脸兴奋和期待,仿佛等待表扬的孩子:“怎么样,是我说的这样吗?”
路知渊愣愣的,好一会儿才尴尬地咳了咳,嗓音微干,“很对,凶手是个女人,但有的女人可以排除。”
除了袁野,还有四名女性。
袁野坐在沙发上,一点一滴的再度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还有每个人的位置,尸体的情况……细想了一遍,她整理清楚了。
“整形医生的尸体没有任何奇怪并引人注目的地方,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如果是女人,和他调情时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所以,如果是演员,她脸上的浓妆和嘴上的口红一定会在医生身上留下痕迹,我们当场就会看出异样。”
说到这里,她不自觉地抬眸看了一眼路知渊,他的目光中带着赞赏,示意她继续。
“然后是行政小姐,她并没在我们这里,她要从桌子底下爬到整形医生身边,这个方法不太安全,极容易让人发现。
所以,凶手不是她。
医生主动钻到桌子底下去,是因为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两个人之间有亲密的默契,如果是幼师,她也不太方便,而且用这种方法让医生觉得突兀又奇怪,他的诧异和反应速度都要消耗好几秒。”
原来不可能解决的案子,在这一瞬间变得简单。
“所以只有坐在他对面,而且清汤挂面的模特小姐。”
袁野原本觉得这些案子一团麻,可在路知渊的引导和点拨下,一会儿的功夫就轻松解决了整形医生和律师的死亡案。
她对网红主播的密室杀人案很好奇,于是问:“整形医生的死弄清楚了,那网红主播呢?”
路知渊刚要开口,袁野拦住:“先别说,我自己推理。”她抱着自己,坐在沙发上思考。
网红主播背对着门,头朝窗,没有还手,也没有防备,就这样坐在床上,被人用某种利器从正面一下子砸碎脑袋。
“现在还原现场,应该是凶手敲了门,走进去和网红主播面对面说了什么,然后突然袭击,网红主播惨叫一声,死了,那凶手是怎么瞬间消失的?”
路知渊看穿她的心思,将她往自己怀里揽,温声提醒:“先别考虑密室,也不要考虑凶手去哪儿了,先分析杀人手法,把这个弄清楚就好。”
袁野闻言,把密室问题抛到一边,有了前面医生的死亡案作参考,第一步推理就顺畅了许多。
“从现场情况来看,凶手是女性的作案可能性更大。”
“为什么?”路知渊拥着她,无意识的在她头顶蹭了蹭,她身上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很好闻。
袁野浑然不知他的心思,一心都扑在案子上。
“那个时候天已经黑了,而且已经出现了命案,大家表面上不说,心里也都会有防备,还有组织的杀人密码在那里,要是一个男人去敲网红主播的门,他会不警惕?”
“网红主播身材不矮小,而且前面我们也注意到了,他有一定的警惕性和速度,男性杀手在他这里,虽然有一定优势,但想杀他,一定会留下搏击和反抗的痕迹。
相反,如果是女人,他压根就不会怀疑女人是凶手,反倒会放松警惕。”
“嗯,”路知渊在她发梢落下一吻,看似有些分心,“这是凶手接近死者的方式,但,在杀死死者的问题上,可就有矛盾了。”
这也是袁野疑惑的地方。
她咬了咬下唇,拧着眉:“我也觉得矛盾,不管凶器是什么。一个女人想要一击就将一个成年男人打死,需要多大的力气,总不能是练过搏击或者健美吧?”
“你说说,这几位女性,哪个看上去像是满足这种条件的?”
袁野悻悻低头:“一个也没有。”又嘀咕,“这案子不能细想,凶手从哪里瞬间拿出那样坚硬有力的凶器?藏在身上?她拿出的时候,网红主播也会立刻警惕,为什么他没有反抗?太诡异了。”
路知渊揉了揉她的头发,鼓励:“在凶器的问题上,你想的很对,不管是凶手藏在哪里,拿在手上,或者从衣服里拿出来,都会让网红主播防备,这也是分析凶手时最有意思的一点。”
袁野歪着头看他,“这是什么意思?”
“围绕凶器有关的一切,都很诡异,拿出来的方式诡异,消失的方式也很诡异。我们把每个房间都搜了个遍,都没找到凶器,那凶器去哪儿了?”袁野灵光一闪,“藏在什么地方了?”
“没有,”路知渊开口,“检查房间时,我留意过,没有任何隐藏的角落,也没有窗户,我还检查过地毯,也没有任何机关,所以房间里没有。”
袁野再度暗叹他惊人的观察力和缜密的思维,当时,估计除了他,无人想到这一点。
可这样一来,问题再次回到原点:“凶器怎么凭空消失的?”
凭空消失?
科技社会,说这四个字简直有辱智商,所以,自然不可能存在。
路知渊唇角扬起一抹很有意思的笑:“凶器没有扔在其他地方,房间里也没有,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藏在凶手身上。”
这种可能性的确存在,可是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