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水和虫子

“滋滋……这里是……滋……记者蔡金妍……本人在采访平湖镇居民……滋……发现……

“……存在相当数量的行为古怪的居民，据平湖镇唯一具有专业资质的医师所说，这些居民都曾罹患一种名为‘花生病’的疾病。

“这种疾病在痊愈后，患者会出现一定程度的面部神经受损和瘫痪的症状，严重者，甚至会无法控制五官的正常活动……

“……我在对该疾病的调查过程中发现，最近半年多以来，平湖镇患病人群居然呈指数级增长，将近三分之一的镇民都陆续出现了该病症。

“并且病症表现比往年病例大幅度增强，需要更大计量的镇痛药物或花生壳粉进行治疗。同时，此次大规模发病，患者从发病到完全治愈的周期，也从过去的一年左右，缩减到了如今不到三个月！

“而这些经受病痛折磨的患者，身为平湖花生的生产者，他们竟然在平湖镇都买不到可以止痛的平湖花生壳粉！

“绝大多数镇民无法获得花生粉，却又没有渠道，也没有金钱购买到大剂量的止痛药物，只能躲在家里，硬生生地煎熬挨过发病期！

“整个平湖镇，白日一片死寂，每到夜晚却哀嚎遍野！而这，都是因为垄断了整个镇子所有平湖花生的龙老板！据传……滋滋……

“……滋滋……”

录音，结束了。

沈一盘腿坐在床头，表情肃穆地盯着录音笔。

据传什么啊！

据传……

这是蔡金妍传回公司的语音记录，基本是她调查花生病的过程与结果。

但沈一没听出来有什么诡异的。

人声以外的背景音，除了时不时有电流声模糊信息，还有一点风声。

说明蔡金妍录制这段语音的时候是在户外或者窗边。

至于内容……

一方面是花生病的患者数量增多，发病周期缩短，病症导致的痛苦增强。

另一方面，是本地居民得不到应有的药物治疗，花生壳粉被龙老板垄断。

连起来看，龙老板嫌疑的确很大。

不过……录音所说的，平湖镇白天死寂，夜晚哀嚎……

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沈一承认这里白天是挺寂静的，但晚上她可没听到什么哀嚎声。

蔡金妍是一个多月以前来到平湖镇的，她那时候调查的情况，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是不是这中间，平湖镇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譬如，没再出现新的花生病患者了，而原来的患者也在这一个多月内陆续痊愈……

不对，这没法解释现在的平湖镇为什么更加死寂，就跟没多少人居住了一样。

沈一挠了挠头，正欲掀开被子倒头休息时。

她以为已经结束播放的录音笔又响了起来。

“滋滋……滋……”

沈一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怪物……都是怪物……”

蔡金妍的声音极轻极缓，颤抖中带着压抑到极致的哭腔。

“……小心……滋……水和虫子……”

这时，她好像看到了什么，突然一下屏住了呼吸，不再言语。

一片寂静之中。

沈一听到了一种十分怪异的声音。

“咕叽咕叽——咕叽——”

一种十分黏稠滑腻的，令人不适的吮吸声。

伴随着像风一样的啸音，这声音遵循着一种特殊而诡异的频率，像是呼吸，又像是一种特殊的交流信号。

沈一皱着眉，想努力分辨录音里的声音。

但下一秒，其中便传来了蔡金妍惊恐的尖叫声！

“啊——！！！”

接着是录音设备掉落在地上，弹跳几下，嘈杂的脚步声，混乱的喘息一下子遮盖掉了那些古怪音频。

并且，声音的主人正在逐渐远去。

……

最后，是录音设备电量耗尽的提示音。

没有了。

沈一反复听着最后这一小段录音，发现最后那种奇特的啸音，和最开始蔡金妍录制调查报告时，背景音中的风声是一样的。

有细微的区别，“风声”的频率有所不同。

怪物……

这就是这个剧本中的怪物了吧。

得了花生病的患者就是“花生人”？

小心水和虫子。

水，虫子。

沈一闭眼，明天还要去那个平湖看一看。

虫子又是什么呢？

沈一两眼放空地躺在床上，盯着苍白的天花板，久久没有动弹。

——

第二天，

沈一起了个大早，拿出自己的检测设备出门了，付元江哈欠连天地跟着。

与他相比，昨晚上被灌趴下的龙老板和于镇长两人，反倒是红光满面，一点儿没有宿醉的萎靡表现。

一见到付元江那样子，龙老板就得意起来。

“付老师，昨夜没休息好吗？要不要试试我们这特产？保你吃了是头也不痛，腰也不酸啊。”

“花生壳粉？”付元江有些意动。

“对，等上市了可就不叫这土名字了，您试试？”

龙老板说着，就拿出了一个小玻璃瓶，内部装着半瓶浅红色药粉。

付元江拿了过来，看了两眼，“这个是直接服用吗？”

“对，我们一般都配水送服，你看我跟老于，年纪大了今早上都差点起不来，全靠这药粉，才能有这精神头。”

龙老板嘴里叼着雪茄，抬手锤了锤胸。

付元江偏头看了眼沈一，看见沈一轻轻摇了下头。

他眼珠一转，便道：“我嘛倒也还好，今天的工作主要还是沈助理辛苦些，不如留给沈助理晚上用吧。”

说完就把瓶子递给了沈一。

龙老板没看见两人的小动作，闻言大笑起来。

“哈哈哈……还是付老师会体贴人，不知道结婚没有啊？我有个女儿……”

付元江闻言立马戳了下沈一，沈一还在专心研究药粉，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仍然十分安静的平湖镇。

问道：“龙老板，我看这街上停了这么多的外地车辆，但是镇子怎么还是冷冷清清的样子？”

龙老板闻言，表情顿时一变。

他斜眼看了看正领路去往花生田的于镇长，于镇长也正好回过头来。

两人对视一眼，于镇长不自然地抬手扶了扶他那地中海发型。

他开口道：“这个嘛，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听说过‘花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