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等待

说话说一半。

沈一皱了皱眉，跟着下了楼。

这次算是她第一次正式与真正的怪物对话，得到了不少有用信息。

一方面是关于怪物们本身的。

根据它透露的信息，这些怪物们对数字不敏感，甚至似乎无法理解数字，连一二三都数不出来。

这与它所表现出来的智慧程度相悖，既然与智商无关，那么就只能说明这种对数学绝缘的表现，是它们这个种族的特性了。

而且它们在知道这一点的同时，也并没有试着学习克服，或者说试过了但失败了。

什么样的特性会导致这种现象？

其次，怪物们拥有除了声音语言以外的沟通交流方式。

我们始终都在它们的注视之中。

难道说所有的怪物们共享视野？

这个可能性很大，因为沈一自己的五感就十分敏锐，她清楚，获取外界信息的器官，最高效最灵敏的两样就是眼睛与耳朵。

当然，这是对于人类来说。

对于许多动物，它们的鼻子也能获取十分丰富的信息。

不过，既然对方提到了“注视”，以及那占据身体四分之一大小的巨大眼球。

沈一还是倾向于共享视觉这个想法。

怪物们的生死观，对沈一来说不太重要，只是肯定了她早已得出的结论——

平湖花生实际上是怪物幼体的胚胎，能够成功孵化出来的怪物就会附着在植株的根系之上。

而后随着新一轮花生的落果，它们食用花生壳促进生长，化蛹蜕壳，成为现在沈一所看见的怪物模样，寻找合适的寄主。

另一方面，就是关于沈一的任务了。

怪物明确了一件事，蔡金妍不在龙老板手上。

这下至少不用再执着于找蔡金妍了。

找也找不到。

不过好消息是，蔡金妍现在对花生人十分重要，短时间内没有生命危险。

坏消息是，罗小安这个小家伙在帮助花生人，也就是说他知道蔡金妍到底在哪里，却还是把沈一的调查方向往龙老板身上引导。

他和龙老板有什么仇吗？

但自己就算找到了蔡金妍，也不会对龙老板动手，我只是来救人的，又不是来扫黑除恶的。

和罗小安抱有相似目的的，还有王志这个演员阵营。

他们给了自己外地人被寄生的信息，目的也是要往龙老板身上点火。

但也同样的，自己是来救人的，不是来砸龙老板招牌的。

这两个的共同点，都还是汇聚在蔡金妍身上，他们都想让自己以为蔡金妍在龙老板手上。

如果没有刚刚这一出，自己也确实是这么以为的，下一步就是要夜探龙家别墅与学校了。

可偏偏，给出确定答案的，是花生人。

这下，值得推敲的点就多了。

有可能，是罗小安，王志，花生人他们之间的合作出现了破裂，导致他们四分五裂，各自为营。

有可能，是在昨天到今天这段时间里，自己和徐晚荣一杀一囚的行为，让他们临时改变了方针，想要另寻出路。

如果是前一种可能，自己可以放弃对龙老板等人的调查。

王志与罗小安若是真的十分需要龙老板倒台，他们自然会选择再度出手。

自己坐山观虎斗，也能看清这两人的关系。

如果是后一种可能，那么自己也不需要调查龙老板，相对应的，龙老板就会慢慢淡出棋局中心。

但同样的，花生人们会开始展开“纠正”行为了。

镇上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对付徐晚荣与沈一这两个，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们了。

沈一唯一能排除的，就是王志的演员阵营与花生人不在一条道上。

王志清楚自己和徐晚荣不可能轻轻松松就离开小镇，自然不可能任由花生人劝她们离开平湖镇。

所以，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都说明王志与花生人存在联系，但并不完全依附对方。

这样一来，王志完全就是个三姓家奴啊。

沈一回旅店的路上，路过诊所，她往里看了一眼，还是没开门，但里面倾倒的柜台药架都被收拾好了。

那把熟悉的钉耙，靠在诊所门旁边，被一个老人抱在怀里。

他木楞的眼睛，直勾勾地落在沈一身上，追随着沈一的步伐，从右边缓缓向左移动。

沈一转头与他对视，胳膊隐隐作痛。

这就是昨天把她错认成老何的人。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时王志应该说过一句“没事儿别来他这儿”。

王志当时虽然焦急地阻拦了她杀死对方，但对待他的态度又显得粗鲁不耐烦。

昨天还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不对劲的，但今天再看，似乎……

王志是在被花生人监视着的？

沈一面无异色地走过他，而老人，也没再像昨天一样暴起伤人。

回到旅店，沈一先去了付元江的房间。

花生人帕鲁正在兢兢业业地食用着花生，锥形触须旋转着，将坚硬的花生分裂成几小块。

而柔软的吮吸触手则先吐出透明黏滑的液体，像是紫花一样，将花生溶蚀成一滩液体，最后吸进体内。

裂开的脸皮让沈一毫无阻碍地窥视到了孕育紫花的过程。

液体被吸入之后，没过一会儿，就会有另外一种紫色的液体从怪物菊花状的“排泄口”里流出。

另外两根触手则将紫色液体吸入，而后一点一点在脸皮内侧涂抹均匀，尤其是紫花的“根部”附近。

液体会顺着紫花扎入脸皮的透明触须进入花蕊，帮助它们成熟，绽放，拥有更浓郁的紫色。

沈一看着这一幕，被割掉了发声器官的怪物并没有停止，它机械地完成着沈一的要求。

甚至可能……不是沈一的要求。

它这种机械的重复十分自然，高效，快速。

让沈一感觉，就算她不把这家伙虏过来，它将前市长的脑子吃完之后，也会开始这一套流程。

就好像它诞生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生产这些紫花。

而且，这些新生出的紫花，并没有沈一从胡老头家里收来的紫花那么暴虐。

都跟吃饱了一样，懒洋洋的，戳一下，动一下，没有丝毫攻击欲望。

沈一观看了片刻，才重新关上了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要开始等待了。

等待花生人们接下来的动作，平湖镇的秘密，蔡金妍的下落，都在花生人手里。

而花生人们此前一直都藏得太深了，直到现在才有了一点动起来的意思。

水浑浊了，她才能看到水流的动向，也才有机会浑水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