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市区的基础设施建设，本就比其他几个区域差很多。
再加上多年缺乏维护，现状之衰败，只能说无愧贫民窟之名。
虽已是晚上，可路边照明用的鬼火骷髅头，能正常工作的不足五分之一，以至于形成了大段黑暗地带。
如果没有半身人妮娅领路，李维几人可能早就迷失方向了。
“妮娅妹妹，你是什么时候加入骨片帮的？”
因对李维那记绊足术耿耿于怀，半身人游荡者对李维的问题完全不加理会。
于是，艾文娜就成了两人之间的传声筒。
“半年前。”妮娅的回答很简洁。
“之前没有进过帮派总部？”
“唔……此前总部的位置，只有老大‘头骨’，七名核心成员，和资深的骨干成员才知晓。”
妮娅显然知道队友们想知道什么：
“也就是这次帮派分裂后，留守者担心人员不足。迫不得已，才向我们这些新成员开放了总部所在地。”
“原来如此……”李维点了点头。
搞明白了这个问题，众人暂时没有了疑问，只是静默的跟着妮娅，在老纺品市场里绕着弯前进。
“这边……”
待走到一处狭窄街道里的某块彩绘招牌前，妮娅才停住了脚步。
“这是……制毯师店铺？”
李维先看了看那招牌上各种毯子的标记，接着环顾四周，打量起这个骨片帮地下总部的入口。
制毯师店铺的外墙，同样由白骨和灰岩融合而成，其上已经龟裂的纹理，让人感受一股历经岁月的气息。
店铺正面的木制橱窗里，则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羊毛和棉线，展示着制毯过程所需的各种材料。
而在店铺门口，本应存在的门帘，此时却没了踪影。
“糟糕！珍妮大婶！”妮娅指着门口低声惊呼。
“怎么了？”
“骨片帮成员进出之时，从不会破坏门帘。”
话刚说完，她就身子一矮，跑了进去。
这岂不是代表此前半身人所说的神秘团伙，已经先他们一步进了地下隧道？
剩下的几人神情一紧，很快就变换了阵形。
由锻铁和布拉德克的领头，快速向门口跑去。
“嘭！”
一个没注意，锻铁的全覆盖头盔，直接撞上了门框上缘。
力道之大，木制门框直接变了形。
受此影响，其上早已朽烂的白骨，接二连三的掉了下来。
而锻铁在撞击之下，上半身也向后仰了一记。在布拉德克这个壮硕战士的帮助下，好险没有摔倒。
艾文娜尴尬的看着李维：“第一次操控丧尸战斗，不太习惯……”
“如此这般这般……”
见艾文娜对丧尸的操控不熟练，李维只得偏过头指点一二。
在这个小插曲之后，几人很快跨过白骨堆，走进了制毯店内部。
“啊嚏！”
刚一入门，一股混合着羊毛、麻绳和香料的气味涌入鼻中，让李维和布拉德克连打喷嚏。
倒是一旁的艾文娜和伊妮莎没有什么反应。
导师是亡灵，必要时可以不呼吸，但是艾文娜……
看到李维疑惑的眼神，艾文娜淡然一笑：“盟约在伊莱德有经营类似店铺。”
好吧……
几人继续往里走，终于发现了妮娅的身影。
此时，柜台后方，半身人已经蹲在了一具面容扭曲的中年女子尸体旁。
看尸体衣物上沾染的诸多羊毛碎屑，很可能就是这家店铺的经营者。
“珍妮大婶，是帮派某核心成员的妻子，十多年来，一直替帮派守着这个出入口。
“她不同于帮派的正式成员，并没有参与过犯罪活动，甚至还经常周济街区里贫困的生民……呜呜……”
听着妮娅抽泣着介绍，李维无奈的摇摇头：
“她选择了自己的丈夫，也就选择了这种结局，我们快走吧。”
显然，这句话促动了陷入悲伤的妮娅。
她擦了擦眼泪，看了尸体最后一眼，连忙起身向店铺里间那通向地下室的楼梯走去。
其他几人显然也认同李维的说法，明显对死去的店主不甚在意，只是扫了一眼，就跟着队友而去。
当几人走下楼梯，见到地下室背面墙壁上的巨大洞口时，都吃了一惊。
李维皱着眉头看向妮娅：“这是通向地下墓穴的唯一一个出入口吗？”
“自然不是，但想必在骨片帮出事后，其他几个出入口已经无法使用了？”
布拉德克毕竟在灰悼城呆了几年，对于犯罪生态有些基本概念。
“帮派自己掌握的出入口，只有这一个可以使用了。”
妮娅转头，看向众人：“从这个入口到总部所在的剃肉场，大概是一里的路程。”
“剃肉场？”李维不解的看着她。
然而，妮娅很快就转回了头，并不搭理他。
“是将生民集中起来处理的场所……”布拉德克艰难解释。
处理？
“通过法术，将被困在一起的生民血肉剥离干净，而且为了防止有含冤幽灵复生，会连带灵魂也一并收刮走。”
见知情者遮遮掩掩，不将话说个明白，妮娅终于忍不住再次回头，向李维怒目而视：
“不然，你以为灰悼城中随处可见的白骨，是从哪来的？”
虽然她将这一番怒火，发泄在李维身上很没有道理，但李维并不计较这些。
因为，就连自诩理性和识时务的他，也感觉盖布这个国度，确实弄得有点天怒人怨了。
此方世界是有灵魂轮回说的，如果连灵魂都一并奴役……这和地狱魔鬼及深渊恶魔有什么区别？
而这个场景，只不过是发现的又一个例证而已。
“小家伙们，希望你们将怒气保留到见到敌人那一刻。我的提议是，别废话了，赶紧走！”
已经静默多时的伊妮莎再也忍不住，开口催促了起来。
头号打手开口，几人立刻闭嘴，布拉德克更是直接对半身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知道怎的，妮娅总感觉这位白色薄纱遮面的巫师，散发着一股让她不舒服的气息。
于是她仅撇了撇嘴，就从洞口走了进去。
洞口内部的白骨隧道，显然就要狭窄不少。
以至于艾文娜时时留意，控制锻铁要弯着身躯前进。
待沿着弯曲的隧道走了几十米后，李维看着隧道壁上越来越多的白骨，想着刚才的话题，心里也越来越压抑。
如果遍布地下空间的隧道，都由白骨铸成，这得历经多少年？屠戮多少生民？
就在这时，低声惊叫在前方传来：“小心，有活化骨骼和活骨魔虫！”
正在想着心事的李维反应慢了半拍，直接撞上了在他前一个身位的艾文娜。
由于紫发女巫师的衣着过于贴身，李维明显感觉到一股温热，从其后翘的部位传来。
“这是走神的时候吗？”
在队伍尾部压阵的伊妮莎，冷冷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