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预见28—33

1923年4月10日，预见（1）中国统一最近不能实现；（2）奉系、皖系军阀和国民党的合作不能长久；（3）非革命的民主派稍后会与革命的国民党合作；（4）中国政治的结局是民主派战胜军阀派；（5）目前及最近中国仍是军阀的天下；（6）军阀混战时代是革命的生母

1923年4月10日，湖南自修大学校刊《新时代》创刊号，发表了毛泽东的文章《外力、军阀与革命》。这篇不到两千字的短文很有创意，对中国的当下现实即时局竟作出了6个准确预见。

（1）中国统一最近不能实现。

针对当时军阀混战、国人关心何时能够统一的问题，文章开头就问：“中国的统一到底能实现吗？”接着就说：“除开张绍曾等一班妄人，谁都晓得在最近期间内是不能的。因为国内各派势力在现在是无法使他们统一。”（《毛泽东文集》第一卷，第10页）这就预见到中国统一最近不能实现并且也指明了原因。

结果后来如何呢？从1923年4月到1928年12月，过了五年多，北伐军才基本打败原来的北洋军阀，形式上统一了中国。接着，老的军阀战争刚结束，新的军阀战争又开始了。1929年3月爆发蒋桂战争，1930年3月又爆发蒋介石同冯玉祥、阎锡山的中原大战，历时七个多月，成为辛亥革命以后规模最大、战斗最烈、死伤最多的一次军阀大混战。从此，国民党政府在全国的统治才稍微稳定下来。这时，离毛泽东发表文章时，已过了七年多。所以，毛泽东关于中国统一最近不能实现的预见是符合实际的。

（2）奉系、皖系军阀和国民党的合作不能长久。

文章在说出中国最近不能统一的原因在于国内各派现在无法统一后，接着分析说：国内各派势力，不外三派：革命的民主派，主体是国民党；非革命的民主派，包括研究系、新兴的知识派和商人派；反动派，包括直、奉、皖三系军阀。在讲到这三系军阀时，毛泽东在括号内特意注明：“目前奉、皖虽和国民党合作，但这是不能久的，他们终久是最反动的东西。”（同上）这就预见了奉、皖军阀和国民党的合作不会长久。

之前，1922年2月，直系军阀张作霖和皖系军阀段祺瑞先后派代表，同孙中山领导的南方政府商谈合作反对直系军阀曹锟、吴佩孚。5月，孙中山还下令北伐，与皖系军队合击直系军队。12月，孙中山又派人接洽奉系首领张作霖，望其促成南北统一。国民党与奉、皖的合作已见端倪。

但是，1923年4月，毛泽东却预见其不能长久。事实如何呢？三个月后，北京就有30多个政团召开协商会议，主张孙中山与掌握北方政权的直系军阀首领曹锟联合，召开南北会议。9月，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皖系段祺瑞入北京主持军政。11月，孙中山决定北上与段政府商谈统一，但不久，即于1925年3月病逝于北京。1926年，国民党组军北伐，直系军阀吴佩孚、孙传芳被打垮。1926年，孙传芳潜赴天津，说服奉军、鲁军与孙部共组“安国军”，阻止国民党军队北伐。国民党与奉、皖军阀的合作，于三年多以后即已实际上破裂。毛泽东的这个预见得到了印证。

（3）非革命的民主派稍后会与革命的国民党合作。

文章中说：国内“革命的民主派”和“非革命的民主派”“在稍后的一个期内是会要合作的。”（《毛泽东文集》第一卷，第10页）

毛泽东所称的“革命的民主派”，主体是国民党。“非革命的民主派”，一派是研究系，这一派势力很快就退出政治舞台了，其中的代表性人物梁启超，1925年曾与国民党人一起拒绝参加军阀段祺瑞的“善后会议”。另一派是胡适、黄炎培等新兴的知识阶级派。胡适与蔡元培、王宠惠等人于1922年5月提出组织一个“好政府”，并于1924年在上海认识蒋介石，后于抗战期间担任国民政府驻美大使。王宠惠先是在1923年到南方与孙中山会商统一，后又在1927年担任国民政府的司法部长。蔡元培在国民政府奠都南京后，主持教育行政委员会。还有一派是聂云台、穆藕初等新兴的商人派。聂云台虽然一直没有从政，但以他为代表的上海工商界，在四一二政变后，倒向了以蒋介石为代表的国民党。穆藕初后于1928年担任国民党政府工商部常务次长。

毛泽东为什么料定他们会有合作呢？他分析说：“因为反动势力来得太大了，研究系、知识派和商人派都会暂放弃他们非革命的主张去和革命的国民党合作，如同共产党暂放弃他们最急进的主张，和较急进的国民党合作一样。”（同上）从上列事实来看，这三派中，特别是新兴知识分子、新派商人中的大多数在后来都确实和国民党合作了。说明毛泽东的这一预见基本准确。

（4）中国政治的结局是民主派战胜军阀派。

文章中，毛泽东预见说：“以后中国政治的形势将成为下式：一方最急进的共产派和缓进的研究系、知识派、商人派都为了推倒共同敌人和国民党合作，成功一个大的民主派；一方就是反动的军阀派。中国政治的结局是民主派战胜军阀派。”（《毛泽东文集》第一卷，第10—11页）

后来的事实是：1926年6月，国民党中央执委会决定北伐，全国各派的矛头集中对准了直系军阀，几个月便击垮了直系军阀吴佩孚、孙传芳的主力；然后又举行二次北伐，把奉系军阀赶出山海关。1928年底，国民党又实现“东北易帜”，北洋军阀被彻底打败。国民党、共产党、其他非革命的反军阀派别，确实战胜了军阀派。毛泽东的这一预见，又在五年后被证实。

（5）目前及最近中国必仍是军阀的天下。

毛泽东在预见出中国民主派战胜军阀派这一政治结局后，接着说：“但目前及最近之将来一个期内，中国必仍然是军阀的天下。”（同上，第11页）

如果以1928年底东北易帜为标志，北洋军阀时代结束于1928年。那么，1923年毛泽东所说的“军阀的天下”，在中国又延续了五年多。毛泽东关于“目前及最近之将来一个期内，中国必仍然是军阀的天下”的预见，也是符合历史的。

（6）军阀混战时代是革命的生母。

既然目前及最近中国仍将是军阀的天下，那么，中国就没有希望了吗？不！毛泽东在文章的最后说：“军阀支配的天下”，是“一种极反动极混乱的政治。”“但政治愈反动愈混乱的结果，是必然要激起全国国民的革命观念，国民的组织能力也会要一天进步一天。”“现在是混乱时代”，“但这是和平统一的来源，是革命的生母，是民主独立的圣药。”（同上，第12页）

事实怎样呢？以1923年为起点，从近期看，到1928年二次北伐成功，中国毕竟打倒了旧的军阀，获得了表面上的统一，取得了国民革命的胜利。从长期看，尽管后来国民革命中又生长出一批新军阀，继续勾结帝国主义，镇压人民和革命，但中国共产党还是领导全国人民，在1949年成功地消灭所有新军阀，把各个帝国主义势力都驱逐出中国，中国终于获得真正的统一、和平、民主、独立。革命力量在军阀混战的动乱夹缝中逐渐壮大，最后获得全胜。

中国军阀统治的极大混乱，真的如同毛泽东所预见的那样，成了“和平统一的来源”，“革命的生母”，“民主独立的圣药”，促进了和平统一的到来，激发革命取得成功，让中国最终迎来民主和独立。毛泽东的这个预见，无论是从中国历史的短时段还是长时段来看，都得到了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