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的根本,其实就是熵的变化······”李行拿着手中的一串烤肉,目光看着左手边的啤酒瓶,缓缓地说道。
李受并没有带他回家,而是把他带到了烧烤摊子上来。回想上一次在烧烤摊的时候,还是李受麻将大赢特赢了几千块钱,一时间找不到人庆祝,就把他带到烧烤摊子解闷。李行的父母教育李行是滴酒不沾,喝酒误事,但那晚上叔叔硬是给他灌了一杯啤酒,第二天上课都还在睡。
他生怕叔叔又逼他喝酒,时不时地就看一眼那五百毫升的啤酒瓶。
“从物理学的角度上来说,万物的熵的总量是不断地发生改变的,这一切都是一个熵増的过程。宇宙从有序走向无序,从简单走向复杂······”李行不敢看着叔叔的眼睛,只是一边吃着烤肉一边说着,李受焦灼地刷着手机,满是紧张。
“你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今天那灯泡还有那中奖号码是怎么一回事?”李受不耐烦的直奔主题。在李受眼里,李行的这个能力仿佛能给他带来无限的财运。
“是我干的。”
“可你明明一直在原地没动。”
“是的,是前天的我,也就是你认为今天的我干的。”
李受懵了。
李行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怀表。怀表上尽是些古老的图案,表壳上是发黄的古铜色,仿佛年代很久远,上面镶着一颗指甲盖大的蓝色宝石,如同眼睛一般闪闪发亮。安静下来,能听到指针转动的细微声音,“咔噔咔噔”,如同心跳一般。
李受见了,伸手就想拿,李行连忙往后一闪。
“什么宝贝,让叔看看。”
“叔还是别看了,这宝贝我稀罕,而且我试过了,只有我才能用的了。”
“你倒是说说怎么个用法······”李受的话被打断了。
“您好,这是您点的煎饺。”服务生把煎饺端到了他俩桌上,李受警觉的停止了话题。
“我没点煎饺啊。”
“是刚才这个小帅哥从外面进来说要的,然后他就走出去了。我们做好之后看到您们二位在这,就给您端过来了。”
“可是···”李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停止了说话。服务生也便走开了。
李行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受,用筷子夹起煎饺塞进了自己嘴里:“没饺子吃太难受了。我想了想预约了一份——当然,是和未来的我预约。”
“你的能力就是穿越时间!”李受把脸凑近了过来。
“这是有代价的。某种说法上并不是我穿越了时间,而是时间被我度过了。我回到过去的代价也是消耗等同的时间。在那段乘以二倍的时间里,我的时空是倒过来的,”李行把自己的筷子扔在了地上,“在正确的时空里,这个筷子是落到了地上。可在我逆行度过的时空里,这个筷子就是从地上上升到了我的手里。相同的,食物也是从嘴里吐到碗里······”
“所以那个路灯·····”
“是的。我可以调整我时间的正逆。在我倒退回过去的那段时间,我称之为‘逆行’,那段时间中我所接触到的物体,他可以同我一样倒退时空。也就是你看到路灯复原的情况。而当我达到了特定的时间节点,我可以主动回归正常的时间线,也就是我所称为的“掉头”。刚刚的煎饺,也就是掉头的我所点的。”
“那我看到的你······”
“你今天第一次看到的我,是对于现在而言前两天的我。这也是有限制的,逆行的事物不能让正行的事物遇见或者发现。我曾经尝试着用一个苹果做实验,可当我带着苹果掉头回正轨时,苹果就凭空消失了。我想这大概是世界的一种修正方式吧。两个苹果不能同时存在,至少不能让他俩意识到这是同时存在的——所以,刚才点单的我不能让现在还在吃的我发现,悖论的代价就是本宇宙塌缩,我可以知道我自己,但我不能发现我自己,否则就不存在我自己。这大概也算是保持了生命的一种无限可能性吧。而这一切,都得依靠我手中的怀表。”
李受本就不聪明只能用来打麻将的大脑已经死机了。面对这个学校竞赛频频拿奖的高中生,李受竟一时间无言以对。他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到了李行手中的怀表上。
“这怀表你从哪整的。”
“我说我地上捡的你信吗?”
“别瞎说。”
“真是捡的。”李行和李受面面相觑,“昨天放学的时候,它就躺在我的面前,我一开始没注意,就看挺好看的。后来才发现了这件事。”
“行行行。”李受不耐烦了。
“所以,叔叔,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李行终于将目光投向了李受的眼睛,“或者说,是你跟我做一场生意。”
“怎么做?”李受的眼睛开始放光了。
“你也看到了,同一时空的逻辑上不能存在两个我,这让我很苦恼。也就意味着,我需要一个身份,一个未来的我不会被现在的我发现的身份,我还需要一个帮手,一个始终存在于主时空的帮手,然后我在不同的时空里,来和一个帮手汇合。”
“你能帮我看到彩票号码吗?”李受念念不忘这一茬。
“时间是无价的财富。我给你带来的价值,又会何止区区一张彩票呢。”
“好!那身份怎么给你?”
“你在哪里上班难道需要问我吗?”李行看着李受,仿佛凝视着深渊一般。
身份?如果真要能帮上的话,李行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些虚假的身份证明,创造一个甚至多个用来逆行的角色,这样,不会被主流世界发现,也不会自己所发现。黑暗中的影子,又怎么可以只留下一个能被世人所发觉的痕迹呢。
李行就像是狮子,对一切都那么虎视眈眈。李受也突然发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侄子此刻却掩藏磅礴的野心,不知为何,对他而言,不是同样兴奋,而是畏惧,仿佛有一天会被眼前的这个孩子吃掉一样的,来自灵魂的畏惧。
“第一单,十万,我只要一个身份,放在派出所门口的地上,中午我会把钱送给你。这一单是为了让你看到我的手段,后面我要的身份可能会更多,我还会需要你的帮助。总之,我希望你相信我。”
双方沉默了。
李受的电话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