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

在精神卫生科工作多年,我亲眼见过不少奇人异事,其怪诞程度远超人们的想象。

我毕业于上海的一所医学院,读的是临床医学(精神病学和精神卫生方向)专业,考过执业医师资格考试之后就到沈阳一家精神卫生中心工作了。其间,我又到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进修,前前后后在沈阳待了近八年的时间。

我是南方人,始终适应不了东北的气候。一到冬天,鼻子就经常流血,再加上已谈婚论嫁的女朋友不理解我的职业,铁了心要和我分手,我就盘算着,干脆回广西老家算了。

但问题是,当时中国的精神医学资源非常匮乏,注册的精神科医生只有两万多人,而重性精神病患者却高达1600多万。以安徽省为例,省内有60多万精神病人需要治疗,当地的精神科医生却不足1000人。即便如此,我回广西后也没能进入公立医院,只能到一所民营的精神病院上班。

那家医院特别小,是一所家庭式的精神病院。真正上班的,只有三个精神科执业医师,两个内科医师,三个护士,一个药师,还有一些保安。我一个人要管20多个病人,像给病人洗被子、理发、喂饭、打针等等,什么都得干。可惜老板后来患了肝癌,抑郁症跳楼自杀了,医院也就随之关门了。

我本来要改行去疼痛科,正巧上海母校的吴老教授联系到我,说南宁有家精神专科医院正在招聘主治医师,可以介绍我去试一试。吴老教授一直对我赞赏有加,兴许是因为有他的推荐,我去面试后没多久,就接到了录用通知。

这家医院在南宁的青山路上,大家都习惯叫它“青山医院”,虽然它规模一般,但专家不少。一到周末,专家们都飞到各地去讲课,有时也会配合公检法机构,给一些案件充当顾问之类的角色,因此会接触到更多稀奇古怪的人和事。

那家医院分为前、后两院,前院的小楼是门诊部,后院的高楼是住院部。住院部里外有两道铁门,楼道和窗户全部加了铁条,属于全封闭式的管理。

至于门诊部,共有精神科一至七科,我在一科,主要承担重性精神病患者的诊治工作,而我要说的大部分诊疗故事都发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