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老枪的好处,就在里边的烟油弥满。
这种烟油是积日累月积起来的,非得吃热了不能有一股清凉香润的味。烂杆子从前的好处,就在日日夜夜不断的有人吃,烟油不曾冷过,就不会凝结,就可以发生清凉香润的妙用。
卫大少爷买了回去,无论他有多大的瘾,总之没有烟馆里大家争吃的那样忙。
一闲下来烟油冷了,非一连吃到三五十口不能复热,就不能够有清凉香润的味;所以这种考究者,若不是讲究吃鸦片的专门名家,不能体会得到的。
阴阳枪,在上海烟道上声名最响。
据说烟客要吸它,得事先预约。市面上的中档烟馆,形细小如大拇指头为一盅,售价白银四角。而阴阳枪的每盅则是售价白银一元,还供不应求。
以老者这经营规模,能请动阴阳枪,价格一定不薄。
可是这,这价值不薄且名震江湖的阴阳枪,却遇上了“哑火”。烟客恼怒尚是小事儿,传出去,可就彻底砸了烟馆的牌子。
“滚出去”
烟客姑娘怒了,喝道:“叫你们老板来的呀。”
看着跌跌撞撞沮丧不己地挑手出来,老者打熬不住了,对包老板拱拱双拳,乞求道:“包老板,兄弟有难,”不他说下去,包老板便莞尔一笑,举起双手轻轻拍拍,随行中一个姑娘即出,推门而入。
隔着糊了半条的玻璃窗,大家紧张的看着里面。
但见姑娘进去,对烟客姑娘微微一鞠躬,拈起了银针,在大家的注视下,镇定自若地左挑挑右拈拈,又鼓起嘴唇吹着熟土,不一会儿,那金黄色的熟土便发出了扑鼻的香味儿。
老者的脸孔,涨成了猪肝色。
忠王烟馆加上阴阳枪,正是苏州城内烟馆大牌,烟资不菲,来者概是王孙公子、富商阔老。因此,烟馆的挑烟手,自然个个技艺不凡,人人奉伺到位。
苏州城烟道上,人人羡慕,老者也敛财不少,不在话下。没想到,今天遇到了克星。
待一班人在府中坐下,包老板轻咳几声,准备说话时,老者又拱起了双拳:“包老板,其他不用说了,这忠王府从这刻起,便是你老的呀。”
语出惊人,二边的随从也瞪大了眼睛。
包老板却哈哈一笑:“年兄差矣,你经营多年的发财地,岂有白送之理?不过,我用的是白花花的银绽,可不是人的呀。”老者失望地摇摇头……
经过艰苦的讨价还价,忠王府终以天价转让。
昔日枫桥镇上的赌场庄家,成了苏州城内首屈一指的大老板。在转让契约上签字画押,接过天价银票后的老者,仍恋恋不舍地追问着:“那么,敢问包老板的挑烟高手贵姓的?”
“你叫阿桂得啦。”
显然,包老板不太愿意正面回答。
“阿桂姑娘,芳龄十八。只怕年兄还有此雅性,人家却不答应的呀。”受了抢白的前老板并不恼怒,反而惊讶地张开了嘴巴:“阿桂?是不是你那个护卫队的小桂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