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曾许那里得知宋词已经苏醒,任涧心里开心得不得了,整整一天都在想着这件事,希望迅速见到宋词,送去自己的思念,也为她送去最真挚的祈愿。
以至于中午的时候任涧胃口大开,吃了整整一份两荤一素的盒饭,把曾许惊得合不拢嘴。
午休时分任涧也丝毫没有困意,在所有人都处于“秋乏”的状态而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时,她拿起笔,打开本子,在昏黑的教室里构筑起自己的创作根据地,宛若黑夜星空下唯一亮着灯的小帐篷。
她当即决定先不选择第一首发布的歌曲,而是即兴为宋词写了一首诗,隔空送去早日康复的祝愿。一下午她也激动难耐,感觉一晃就过去了。
当下午课一结束,任涧第一时间冲到隔壁班级找到曾许,兴高采烈地说:“走呀走呀!”
曾许被她搞得一头雾水,摸不到头脑:“去哪?”
“去见宋词呀。”任涧的兴奋溢于言表,难以抑制,“不是说好一起去看望她吗?”
“现在啊?!”曾许感到荒谬,“大姐,这是正课了,还有晚自习呢。”
“我知道,但是时间也够吧?”任涧看了看表,“这里离中心医院又不远,打车来回也才二十几分钟,和宋词见半个小时就够了。”
“你不吃饭了啊?”曾许没想到任涧这么急。
“不吃了不吃了。”任涧一直拽着曾许。
“那我得吃啊。”曾许又说。
“叫秋给你买个面包。”任涧扭过头,皱起眉头,“以前打球的时候你都能让别人带个面包当晚饭,现在连看望宋词这么重要的事,你吃个面包都不行啦?”
“啊……行行行……”曾许把本来想说的“我想吃小纸盒捞饭”咽了下去,“我只是不明白,我们不能放学再去吗?非要把时间弄得这么紧。”
“放学以后太晚了,我怕打扰宋词休息。”任涧说着,转过身双手合十,张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嘟着小嘴,拽着曾许的衣襟,“我求求你了,陪我去吧。”
曾许又哪受得了任涧这般撒娇,纵使再有不情愿也一口答应了。
任涧嘿嘿一笑,和曾许迅速出了校门,打了辆车向中心医院飞奔而去。
到了医院,任涧熟悉地找到宋词病房,敲门进去了。曾许跟在后面,累得满头大汗。下了车任涧几乎一路小跑,曾许这副身体哪跟得上,跑两步都头晕大喘气,总算是“长途跋涉”才到了这。
“宋词!”任涧惊喜地大叫一声,便径直向病床上坐着的宋词扑了过去。
宋词还没有反应过来是谁来了,就已经被一把拥进怀里,随后看清了身后的曾许,又辨别出了任涧的声音,这才欣慰地抱住任涧。
“宋词……担心死我了你……”任涧紧紧地抱着宋词,瞬间声线就哽咽起来了,与前一秒的喜悦相差巨大。
“担心什么呀,我这不是手术很成功嘛。”宋词笑着说。
“才不是,你一下子昏迷了好几天都不醒,知不知道有多吓人?”任涧想起来都揪心,“我真怕你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宋词噗嗤一下笑了,安慰道:“我运气很好的,不用担心我。”
任涧摇摇头,松开宋词,凝视着她的面容,哇得一下就哭了出来。
宋词一下子手足无措,连忙轻轻抚摸任涧的后背,轻声问:“怎么啦?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嘛。”
“可是你的头发……还有留下的疤……”任涧抹了一把泪,一想到她再也没办法扎漂亮的麻花辫子拍照就痛不欲生。
宋词一愣,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壳,除了刚刚长出来只有一毫米的扎手的头发,还有一道手指宽突起的疤痕,触感让人汗毛树立。谁料宋词却不以为然,丝毫不在乎地说:“你说这个呀?害,在手术之前其实我就想到这个结果了。”
“可你那么爱美,你怎么能接受得了啊……”任涧撇着嘴,梨花带雨。
“爱美吗……”宋词沉思了好一会儿,微笑着用手指刮掉了任涧脸颊上的眼泪,“其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确实比较在意自己的打扮,但是比起生命,美貌又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我还是……更想活着。”
更想活着。
任涧惊愕地看着她。
“如果不手术的话,难道要我保持着美貌离世吗?”宋词开了个玩笑,随后面色倏地苍白起来,“那样的话我还是选择活下来,我真的……很害怕死……从我确诊的那一天就是如此。”
任涧只感觉心脏停了一拍。
她抽了抽鼻子,看着面前始终面挂微笑的宋词。是啊,她就算没了头发,头上有一道疤痕又怎么样?她甜美的微笑和乐观温柔的性格,让她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天使一般的存在,即便是现在面前的宋词,也依旧保持着美丽。
正是这样的女孩子,对人生和生活都始终保持着积极向上的热爱,对他人的生命都要尽力驱赶一切颓废丧欲的她,对自己的生命又怎么能不无限憧憬珍惜呢?她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她一定紧张到了极点;而醒来发现自己平安的那一刻,她又该是多么庆幸和安心。
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她怎么会如同任涧想得那么多呢?她只想活着,只想安安静静走完自己的人生路。
刹那间,任涧好像看到了曾经那个厌恶生命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的自己。也正是因为曾许和宋词的救赎,尤其是宋词在她阴暗的生命中如同阳光破晓一般的存在,她才延续了自己的生命,也写下了那首震惊覃笙的《好想爱这个世界啊》。
看着宋词,任涧撇着嘴笑了,笑得有点难看,宋词拍拍她的头,替她擦去眼泪。二人回头看着门口始终一言不发却欣慰地看着二人的曾许,任涧开口问:“喂,你干啥呢?”
“我……”曾许揉揉肚子,“我饿了。”
任涧噗嗤一笑,擦了擦眼眶,不情愿地说:“放学请你吃饭。”
“真的!?”曾许双眼放光,“那我要吃小纸盒捞饭!”
任涧和宋词对视一眼,都开心地笑了。任涧笑着笑着,不由得再次落了泪。这一次她好像没有苦涩,反而觉得幸福。
因为,宋词还活着,还能陪在自己身边。
这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