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声的,非是夏禹。
而是齐家的七少爷。
只见少年身形一闪越过十数名护卫,来到了五人身前,目光随即落在夏禹手中的一张金边银帖上。
“这是我开封城修仙家族的身份路引?
且有资格开具路引的,修为至少得筑基期!”
少年喃喃自语了几句,眸中的桀骜之色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十足的郑重与严肃。
脸上更是一阵阴晴不定。
不过很快,他就换上了一张随和的笑脸:
“这位道友原来是我开封城某支世家的贵客!
刚才多有失礼之处…”
夏禹见状,眼眸微眯。
这份变脸的速度,该说不愧是经过专业培训的世家子弟吗?比之川剧的变脸还要迅速,且一点都不显得突兀,反倒给人一种自然流畅之感。
旋即沉吟了片刻,思量了一阵后,他手一翻的收起了身份路引,紧跟着依仗一米九对一米七的身高优势、以俯视的姿态居高临下:
“哼!不敢当!韩某可是道友口中抢夺了你家护卫机缘的小贼!”
透露出的冷漠,明确表达着他心中的不痛快。
往小的说,他是开封城嫡系筑基家族展家的客人;往大的说,他爸妈是紫府境的强者,是夏氏北府的少府主。你一个筑基家族的公子哥,也敢往夏某身上泼涨水?还想算计谋害夏某?真当咱泥捏的呢?
他不喜欢惹事,但不代表他怕事。
不讨个说法,自己这关就过不去。
所以,他直接往前一步,直接将齐家七少爷逼退了半步,然后冷哼质问道:
“你左一口韩某抢了你家护卫的财富,右一口乖乖归还,那么不知,韩某到底抢了你家护卫多少灵石啊?”
“六十!”
看戏的人群中,有一名修为炼气十一层的少年帮着回答道。
这人身旁,同样带着十数名护卫。
“刚才齐少一行谈论这事就在徐某旁边,恰好被徐某麾下护卫听到的这个数字!
对吧,齐少?”
这位徐家的少年笑意满满的看向齐家七少爷,瞧得后者暗暗磨牙。
这还不算完,人群这时也响起了各种声音。
“那是身份路引?原来这位被盯上的少年也是一位贵人!”
“嚯,齐家七少爷这次怕不是踢到铁板上了?”
边上看戏的,也存在一些很有眼力劲的,同样瞧见了身份路引。
当即意识到了夏禹身份的不简单。
因为但凡携带身份路引的,背景绝对了不得;毕竟这玩意可是开封城的那些筑基世家为了方便自家贵客能在开封城吃好喝好玩好、不被宵小打扰而准备的。
招惹手持身份路引之人,等于同时招惹两个世家。
“踢到铁板倒不至于吧?人家齐家那也是开封城排得上号的筑基家族之一!”
“已经不是了!听说齐家安排去荒野的探索队在不久前遭遇了兽潮,数名筑基期生死不明,培养的炼气期精锐损失惨重,如今实力大损;月前收到消息后,翡翠坊这边就忙不迭的招人…”
“原来如此!”
“难怪一下子就怂了!”
“这是欺负人不成,反而踢到了不好惹的铁板!啧啧…”
这种幸灾乐祸的声音到了后来,完全没再掩饰。
似乎谁都想借机踩世家子弟一脚似的。
七少爷的脸色顿时阴沉如水。
夏禹见状,一拍储物袋,从中取出了两枚中品灵石!中品灵石一出,很多东西无需多说:
“齐少爷是吧?我若是贼,那么你又是什么?
撺掇你惹是生非的下属护卫,又安得什么心?
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带啊!”
这话纯粹是落井下石了!
果然,少年闻言后,脸上再也挂不住。
他很清楚,是自己这里先被下属蛊惑、动了贪念,这才有此尴尬的局面;是自己理亏在先,人家没给他好脸色、也怨不得别人。
可他需要把这股憋屈发泄出去!
于是,猛地回头看向了何浩:
“都是你个狗东西!
居然坑害于我!
刑队长,执行家法!”
护卫队长听闻此言,立马回头向悄咪咪躲到了最后方的何浩投去了凶狠的目光:一切的事端都是这个家伙挑唆惹出来的!丢了少爷的脸不说,还折了齐家的颜面!
这个狗一样的东西,该死!
何浩见状,心惊肉跳,满脸的惶恐:
“少爷,假的,假的,那什么身份路引一定是假的!他就是个野修罢了!”
这厮急得满头大汗,心里慌得一批。
却还强制狡辩。
可惜,世家的圈子,他还没玩明白。
现在不管夏禹抢没抢他,其实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夏禹表现出的身份。
“七少爷,饶命啦七少爷…”
“啊…!”
“到头来,你也只是会耍些小聪明吗?何浩…”
其凄惨的死状,除了张远与杨坚二人流露出了一丝不忍,登船的夏禹则完全无感。他甚至没有回头多看一眼的兴趣。
这种小人物,死不足惜。
…
登船后。
事情基本已经告一段落了。
这个时候,徐家的少年主动上前攀谈,有意想要结交,双方相互寒暄了好一会儿。不过,夏禹出于警惕,始终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
将之连着两名一同登上飞舟的护卫打发后,五人也到了自己等人在飞舟上的包间。
跨境飞舟很大,甲板之下,内设四层,最底层为货仓,上一层为开封城修士的居所,再往上的两层都是其他修士暂居的地方。一行五人现在就在第一层。
甲板上,有一处阁楼,属于飞舟的核心控制体系。
这也使得飞舟整体像是一艘航空母舰。
只是甲板上并无战机。
“嗯?许嵩,你怎么回事?刚刚我与徐家十三少闲聊之时,你紧张兮兮的;现在聊完了,你又一副欲言又止?咋的了?”
利用手中房卡开门进入房间的夏禹,突然回身寻问这个炼药天赋上佳的潜力股大汉。
他一直觉得这家伙怪怪的,刚才有外人在不好问出口,这会儿没外人了,就想问个清楚。
“少主,你之前拿出的身份路引,是展家开具的吧?”
汉子摸了摸后脑勺问道。
他刚刚因为站位的原因,看到了金边银帖的身份路引背面的一个展字,好像还有一个刀字。
“你问这个干什么?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将房卡收入衣袖中,夏禹随口回应。
言语中,习惯性的并未第一时间承认自己与某某的关系。
说来,以父亲这位紫府境高人的名义招揽这四人,也是权宜之计。他的修为终归差了不少,远不及一名紫府境的名头更加具有震慑力。
“属下一个是好奇,开封城的展家不是已经衰败了吗?听说并无筑基期长老存在了,怎么还能给少主你开具身份路引?另外也担心少主你与徐家那位闹出不愉快,毕竟不论是如今示弱的徐家、还是这两年快速衰败的展家,都无法跟逐渐强盛的齐家相比的!”
大汉不好意思的腼腆一笑。
感觉自己有些想太多了。
“展家?衰败了?一个筑基期都没了?怎么会?”
夏禹一脸的古怪。
“三年前,清水坊爆发邪祟事件,展家本就因此损失惨重!堪称伤筋动骨!后来还组建了一股精锐随同开封城的队伍前往探查,结果全都消失了!据说全都折在了里边,整个清水坊已经成了一片绝地,没有一个活着的生灵!
那里亦被定为了禁区!
也正是那次,展家彻底断了脊梁!
少主你还能从展家弄到身份路引,那多半是展家还隐藏有老一辈的前辈人物!”
“也对!
这种修仙家族怎么可能把鸡蛋全都放进一个篮子里?
这两年表现出的衰败,多半是一种伪装吧。”
许嵩自信脑补了一下,自己先把自己说服了。
夏禹的脑子则是嗡嗡的。
内心一阵的翻江倒海。
脑子里一团混乱。
头皮更是有些发麻,恨不得根根炸立。
他都听到了什么?
“清水坊早在三年前就爆发了邪祟?”
“展家甚至不少世家损失惨重?”
“那边已经被列为了禁区?”
确定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但怎么可能?
他不就是从清水坊里边出来的吗?
到底自己经历的,是虚假呢?还是许嵩搁这忽悠他?
不知不觉间,一滴冷汗在他额头浮现。